银发间的初火碎片最后一次闪动,像是熄灭前的喘息。下一瞬,那抹微光被吞噬,整束头发由根至梢染成漆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蔓延。伊森的手仍按在剑柄上,指节未松,但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我察觉到右臂的焦痕猛地一缩,皮肤下的鳞纹骤然灼烫,仿佛有东西正从内部撕扯血脉。来不及细想,秘银臂甲已自动响应危机,能量顺着骨骼攀升,在掌心凝聚成环形火焰阵。我没有犹豫,抬手将火环推出——它必须被控制,哪怕是他。
火环破空而去,尚未触及伊森,他便抬起头。那双瞳孔裂开成左右异色,左眼金黄如熔岩流动,右眼深黑似无光深渊。他只轻轻抬手,五指张开,火环就在半空中扭曲、崩解,化作无数火星四溅,撞上墙壁时炸出三道裂痕。水晶墙应声碎裂,碎片悬停片刻,随即轰然坠地。
议会厅的空气变得沉重。地面嵌着的防御阵枢纹路开始发红,从高台向四周扩散,像烧热的铁线。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是城防兵团的远程武器系统正在自动校准。它们锁定了这里,锁定了所有携带高浓度咒术波动的目标。而此刻站在议会厅内的每一个人,都是目标。
“伊森!”我的声音压过低鸣的能量场,“你体内的频率和共鸣板残核同步了,你在唤醒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直。黑色长发无风自动,发丝间浮现出细微的符文脉络,一闪即逝。他的嘴角扬起,不是笑,是一种近乎陌生的冷意。
“您教会我分辨敌我,”他说,声音比刚才低了一度,“也教会我用初火净化叛徒。可您有没有想过——谁来定义‘叛’?”
我握紧颈间的断鳞项链,指尖触到那道焦痕。昨夜地下通道浮现的坐标还刻在脑海,胚胎库与共振腔室的交汇点,正是他曾经演示“卸力诀窍”的地方。那些骨灰,真的只是意外吗?
“那你为何隐瞒训练场下的共振装置?”我问出口的瞬间,已做好应对反击的准备。
他的唇动了动,还未发声,一道影子突然从侧廊扑出。卡戎拖着背后的咒术锁链疾冲而来,那链条原本钉在他脊背上,此刻竟如活物般离体飞射,缠住伊森双足,猛然一拽。伊森猝不及防跪倒在地,黑发垂落遮住面容。
“二十年前你炸了龙裔粮仓,”卡戎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巨大反噬,“是我替你背的罪!现在还想毁了整座城?!”
锁链深深嵌入伊森脚踝,泛起暗红色光晕。他挣扎了一下,黑发剧烈抖动,一股冲击波自头顶爆发,震得卡戎连退三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但他没松手,反而咬牙将锁链另一端绕在自己手臂上,死死拉住。
议会厅外传来炮台充能的嗡鸣,越来越急。我抬头,看见穹顶上方的侦测符文逐一亮起红光,七处节点全部激活。远程火力即将进入最终锁定阶段。
不能再等。
我将秘银臂甲的能量模式切换为防御,右臂焦痕随咒文运转剧烈抽痛,像是有火苗在皮下窜动。但我不能停下。火焰自掌心喷涌而出,在议会厅上方展开半球形护盾。炽热的光幕落下,暂时隔绝了外部系统的进一步升级。
护盾成型的刹那,伊森终于抬起头。双色瞳孔直视我,其中金色的部分微微颤动,似乎在挣扎。
“你可以恨我……”我开口,声音沙哑,“但不能拿族人陪葬。”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冷笑一声:“您知道那天为什么没人救得了莉亚的孩子吗?因为她用的是您的技术,母亲。每一个失败的容器,都写着您的名字。”
我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卡戎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锁链。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结晶化,那是过度使用初火锁链的代价。可他仍死死拉着那一端,指节发白,膝盖磨出血痕。
“我不是为了你。”他喘着气,“是为了那些在城墙外种麦子的人。他们信的不是咒术,是活着的希望。”
伊森的黑发仍在波动,但速度慢了下来。护盾外的炮台嗡鸣减弱,锁定状态出现短暂迟滞。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并未完全失控,而是被某种更深的东西拉扯着——记忆?愧疚?还是被植入的指令?
我没有再靠近。秘银臂甲维持着护盾运转,右臂的焦痕已经蔓延至肩胛,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灼热砂砾。我知道这撑不了太久。
“你说我定义‘叛’。”我看着他,“那你告诉我,当你引爆粮仓的时候,你觉得你在保护谁?当你在训练场烧尽那些学员的时候,你觉得你在执行什么正义?”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我不是为了权力。”他低声说,“我只是不想再被当成孩子关起来。您把我藏在城防兵团,说是保护,其实是囚禁。您怕我犯错,可您从没给我犯错的机会。”
“所以你就让别人替你承担后果?”我问。
他沉默了一瞬。
卡戎趁机收紧锁链,低吼:“那就现在承担!当着所有人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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