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把硝烟味卷走了一些,只剩下血腥和焦土的气息。
路飞刚松一口气,
就见山治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身,嘴角忽然勾起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弧度。
那笑容让路飞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路飞,”
山治的声音轻快得反常,他抹去眼皮上的血,眼睛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光,
“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下半段的训练了?”
路飞眨眨眼:“下半段?”
话音未落,山治的手已经伸进背后几乎成布条的西装内袋。
——那口袋居然奇迹般没破——掏出一副漆黑的手铐。
金属在残阳下泛着哑光,边缘刻着细密的抑制纹路。
海楼石!!
路飞的表情瞬间冻住了。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橡胶脚底在碎石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等、等等……”
他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山治,今天打到这儿差不多了吧?”
“你伤得这么重,我也累了,要不……明天再继续?”
他边说边偷瞄山治。
那家伙浑身是血,衬衫碎成一条条黏在绽开的皮肉上,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像平时的山治。
那简直是魔鬼在微笑。
“明天?”山治歪了歪头,金发垂下来遮住一只眼睛,
“可这是雷利先生的安排呢。”
他拖着那条伤腿,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前半天,你陪我练见闻色、武装色和果实开发。”
山治举起手铐,金属环在指尖晃荡,
“后半天……该我陪你练‘在极端限制下的生存能力’了。”
他停在路飞面前半步,血腥味扑面而来。
路飞能看见山治锁骨下方那个自己留下的拳印,紫黑发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雷利先生说,‘那小子太依赖果实了,得让他尝尝在无力状态下挨揍的滋味’。”
山治模仿着冥王低沉的嗓音,惟妙惟肖,。
路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看,”
山治摊开没拿手铐的那只手,上面满是细碎的割伤,
“我遵守规则了,陪你打到骨头都快散了。现在……”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
“轮到你遵守规则了吧?”
他晃了晃手铐,锁链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我亲爱的船长,”
山治的声音甜得发腻,脸上却完全是恶魔的神色,
“你也不想今天——你假借特训之名、实际上只是想过打架瘾、还把我新西装毁掉、顺便拆了半个岛——这件事……”
他凑得更近,呼吸喷在路飞僵硬的脸上:
“……被雷利先生发现吧?”
路飞呆住了。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处理了太多信息:
山治的魔鬼笑容、海楼石的恐怖光泽、雷利知道真相后的铁拳教育、还有眼前这个浑身是血但显然不打算罢休的厨子……
几秒钟后,路飞认命地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得像风中落叶。
他缓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双手,手腕并拢,递到山治面前。
啪嗒!
镣铐扣紧的瞬间,路飞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
一股冰冷、沉重的虚无感沿着手腕的皮肤炸开,像决堤的冰海,瞬间吞噬了他每一寸肌肉的力量。
视野短暂地晃动、模糊,耳畔嗡鸣作响——他几乎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
他艰难地低头,看向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那原本饱满弹性橡胶皮肤,像失去了所有水分的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
指关节僵硬,他甚至无法弯曲一根手指。
前所未有的脱力感包裹了他,仿佛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在被迅速抽干。
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在焦黑的石头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他能感觉到肌肉在轻微颤抖——不是兴奋的战栗,而是纯粹的、违背意志的虚弱。
怎么会如此……无力?
他听雷利说过,海楼石对能力者的压制与实力无关。
它是大海的结晶,代表规则本身,是绝对的“否定”。
但“听说”和“亲身体验”终究是天壤之别。
路飞猛地咬紧牙关,试图对抗那股自骨髓深处涌出的倦怠。
他曾单枪匹马闯入推进城,曾顶住卡普的铁拳,曾在鬼岛与四皇鏖战至最后一息……
他的意志淬炼得如同最坚韧的橡胶,几乎能反弹一切冲击。
可此刻,这意志却像一拳打在空气里,无处着力。
海楼石的“否定”并非攻击,而是剥离。
它不与他抗衡,只是沉默地、彻底地拿走了他赖以生存的“特性”。
第一次,路飞如此清晰地触摸到“规则”的边界。
身为开挂之人,他是这片大海上的“异类”,是挣脱了常理束缚的奇迹。
可这副镣铐,这冰冷的黑色石头,却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更深层的、不可逾越的绝对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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