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正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那方铁印平平无奇,没有宝光,不泛灵气,却像一座无形的山,直直压在他的神魂之上。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套冰冷、森严、不容违逆的法度。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让他握刀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天……天策侯?”他喉咙发干,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没听过,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那股碾压性的位阶差距。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李闲收回侯印,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那副轻慢的态度,比直接呵斥更让王队正难受。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王队正僵硬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兄弟,辛苦了。回去告诉你主子,下这么大一盘棋,就派你这么个小卒子来拱我这‘天策侯’,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还是说……你其实是他准备第一个扔掉的炮灰啊?替我谢谢他,这人情我记下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半分:“今天这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用你的官印,给这绸缎庄的门框垫垫脚。”
王队正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内甲。
对方不仅知道他背后有人,连目的都一清二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冲突,而是更高层面的博弈。他这颗棋子,再待下去,恐怕第一个就会被碾碎。
“我们走!”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低吼一声,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地收场。
周围的商户邻居们看着李闲的眼神,彻底变了。从看热闹,变成了敬畏和好奇。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三言两语,一枚印章,就吓退了天宝阁的走狗?
李闲没理会众人的目光,他转身看着几乎瘫软的赵四海,后者正用一种看神仙般的眼神望着他。
“侯……侯爷……”赵四海嘴唇哆嗦着,就要下跪。
“行了,大男人别动不动就跪。”他一把将他拉住,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店铺,“损失怎么样?”
“后院的次等布料烧了七七八八,所幸……所幸库房里的上等绸缎没事。”赵四海惊魂未定地答道。
就在这时,魏长风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卷厚厚的卷宗,脸上满是焦急。
“侯爷!资料拿来了!我……”他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这副场景,顿时愣住了,“这……这是怎么了?”
“小场面,热热身。”李闲接过卷宗,目光飞速扫过封面,对魏长风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辛苦”,这才将卷宗塞进赵四海怀里。“老赵,你自己的资料,先收好,纸上的东西,已经跟不上变化了。”
他拍了拍赵四海的肩膀:“老赵,从现在起,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背后,站着整个圣月皇朝。”
这话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那个已经覆灭的皇朝,真的拥有千军万马。
赵四海被这股强大的自信感染,原本惶恐的心,竟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抓紧了怀里的卷宗。
可李闲的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赵四海!你给我出来!”一声怒吼从街口传来。
一个穿着锦衣的胖子,带着七八个伙计,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直奔绸缎庄。
“姓赵的!你卖给我那批云锦,水一洗就掉色!你卖假货!退钱!”胖子将一匹湿漉漉的布料狠狠摔在地上。
赵四海脸色大变:“不可能!刘掌柜,我家的云锦,整个百锦坊谁不知道是金字招牌!”
“我管你什么招牌!今天不退钱,我就砸了你的破店!”刘掌柜蛮不讲理地吼道。
他话音未落,另一头又围上来几个人。
“对!退钱!”他喊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赵掌柜明明昨天才多给了他三个铜板买了全家的饼,自己怎么会……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一股更强烈的、仿佛天经地义的愤怒就淹没了他,让他觉得赵四海的任何一点好都是伪装,今天必须撕下他的假面具。
“赵掌柜,我们商会决定了,即日起,暂停对你的一切原料供应!”
“赵四海,你欠我的三百两银子,今天必须还清!我听说你要破产了!”
“退货!我们也要退货!”
一时间,催债的,退货的,断供的,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来。
魏长风看得目瞪口呆,他飞速扫过人群,怀里刚刚到手的滚烫卷宗仿佛成了烙铁——那个带头闹事的刘掌柜,资料上写着他前两天才刚和赵四海把酒言欢,称赞云锦质量上乘;
那个催债的,明明约好的是月底结账!
这些人……他们的行为和自己调查来的情报完全对不上!他瞬间通体冰凉,终于明白了阁主真正的手段,那根本不是制造灾难,而是扭曲人心!
赵四海被这阵仗彻底吓傻了,他浑身发抖,百口莫辩,眼看就要被愤怒的人群淹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