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将近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里,李闲也没闲着。
他沿途又“指点”了不下十波难民,将他们悉数引向他亲手打造的河滩营地,功德气运赚得盆满钵满。
同时,他脑中因友好值提升而多出的那些古怪印诀,也被他摸索出了些门道。
空气中不再是呛人的尘埃与腐朽混杂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咸湿水汽的清新草木香。
车厢内,李闲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他正在消化这几日暴涨的功德与气运。
更重要的是,他与萧倾歌之间的那道无形链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能“看”到,那原本枯竭衰败的皇朝龙气,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河床,虽然依旧干涸,却有了一丝湿润的生机。这股生机,源头正是那数百名难民心中点燃的希望之火。
“老板娘,你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李闲睁开眼,看向对面的萧倾歌,嘴角挂着熟悉的调侃,“看来我这‘超级充电宝’,功率还挺足。”
萧倾歌没有理会他轻浮的称谓。她确实感觉好多了。那种神魂被地脉撕扯的痛楚,已经从无时无刻的煎熬,变成了可以忍受的间歇性钝痛。她的脸色,也从之前的毫无血色,恢复了几分寻常女子的红润。
她撩开车帘,望向窗外。
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地毯,铺展到天地的尽头。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清晰,更远的地方,天际线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蔚蓝。
那是海的颜色。
“这里就是东境。”萧倾歌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圣月皇朝疆域之内,最特殊的地方。”
“有多特殊?”李闲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山清水秀,空气不错,挺适合养老。”
“这里不尊皇权。”萧倾歌放下车帘,凤眸凝视着他,“三百年前,圣月立朝,太祖皇帝曾与东境三大宗门立下‘山海之契’。契约言明,东境之地,宗门自治,皇权不得干涉。朝廷只需每年收取象征性的三成税赋,便可换取东境对皇朝的承认,以及在边境抵御海族的承诺。”
李闲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国中之国?听起来,我这‘天策侯’的身份,到了这里,怕是不怎么好使了。”
“何止是不好使。”萧倾歌淡淡道,“在这里,三大宗门的宗主令,比父皇的圣旨更有用。你若亮出天策令,非但得不到任何帮助,反而可能被他们视为朝廷派来意图染指东境的探子,招来杀身之祸。”
“有意思。”李闲非但没有半点担忧,眼中反而燃起一股兴奋的光芒,“也就是说,在这里搞事,天道要劈,也得先看看三大宗门的脸色?”
萧倾歌看着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他似乎永远不知道“畏惧”二字怎么写。
马车继续前行,半日后,一座建立在山坳中的城镇,出现在地平线上。
青石关。
东境的门户,也是三大宗门共同管辖的地盘。
与中部地区的破败萧条截然不同,这座城镇显得生机勃勃。
城墙高大坚固,城门口,一队队穿着统一制式皮甲、气息彪悍的武者正在盘查过往行人。他们神情倨傲,装备精良,远非那些瘦骨嶙峋的朝廷官兵可比。
李闲的马车,理所当然地被拦了下来。
“停车!检查!”为首的一名武者队长用手中的长戈敲了敲车厢,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李闲跳下马车,脸上挂着标准的社牛笑容:“官爷辛苦,我们是过路的商队,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就要往对方手里塞。这是他在官道上用惯了的伎俩,无往不利。
然而,那武者队长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碎银,不屑地哼了一声。
“商队?”他上下打量着李闲和那辆看起来并不华贵的马车,“东境有东境的规矩。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每个人,十枚铜钱的入城费。货物,按车估值,抽一成。”
李闲的眉毛扬了扬。
这比官府的税收黑多了。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官爷,通融一下,我们从中畿之地而来,有朝廷的勘核文书。”
他嘴上这么说,手也慢悠悠地作势伸向怀中,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那队长的脸,想要从对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中,亲手探一探这东境的水究竟有多深,印证萧倾歌的说法。
“京畿之地?”武者队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他身后的几个武者一起哄笑起来。
“小子,在南界横惯了?”队长用戈柄戳了戳李闲的胸口,力道不小,眼神中满是看乡巴佬的鄙夷,“这里是东境,归我们‘青木宗’管。别说你那破文书,今天就是龙椅上那位亲至,也得先问问我们三宗的宗主答不答应!少废话,交钱!不然就滚回你的鸟不拉屎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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