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程卫东和程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司最近的一些并购案和海外市场拓展的细节。
时不时冒出几个在财经新闻里能经常听到的专业术语。
沈瑶则安静地垂眸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看似专注，耳朵却将父子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尽收耳底。
林秀兰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补充一些数据或者提出自己的见解。
言简意赅，专业素养极高，都能说在点子上。
沈瑶暗中打量，这位林秘书能在老谋深算的程卫东身边稳坐首席秘书之位多年，深受倚重，绝非等闲之辈。
她的举手投足透着一种久经历练的沉稳与睿智，是个厉害角色。
高尔夫俱乐部位于京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车子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门前缓缓停下。
让沈瑶感到意外的是，前来迎接的衡达地产李总，这个腆着啤酒肚、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并没有直接带他们前往绿草如茵的球场。
反而笑容可掬，将他们引到了一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中式仿古别墅前。
“老程啊，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打球不急，先看个助兴表演，放松放松！”
李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热情洋溢地跟程卫东握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是我们衡达集团自己组建的歌舞团，特地为贵客准备的，水平绝对一流！”
沈瑶跟在程昱身后，看着李总过分热情的谄媚姿态，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场合，所谓的“助兴表演”，往往不那么单纯。
沈瑶听说，为了促成生意的谈成，某些商人的手段可以相当没底线！
果然，一踏进别墅雕梁画栋的大厅，眼前的一幕便印证了她的猜测。
大厅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型舞台，灯光暧昧闪烁。
十几个身着清凉舞衣的年轻女孩，正搔首弄姿地候在台侧，一个个身姿曼妙，面容姣好，却带着风尘的媚态。
李总大手一挥，激昂又带着几分靡靡之音的音乐骤然响起，女孩们立刻鱼贯而出，随着音乐扭动腰肢，开始卖力表演。
沈瑶自认见识过一些场面，脸皮也修炼得不薄。
但当她看清台上那些女孩近乎透明的薄纱裙装，以及刻意暴露、充满挑逗意味的舞姿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耳根也微微有些发烫。
哪里是什么歌舞表演？这分明是一场活色生香的感官盛宴，或者说，一场精心安排的糖衣炮弹！
舞衣的布料节省到了极致。
堪堪遮住关键部位，却又在女孩们大幅度的动作间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舞蹈动作的设计更是充满了赤裸裸的暗示和引诱。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媚笑，都像是钩子要将人的魂魄勾走。
她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林秀兰，发现这位见多识广、素来以沉稳干练着称的首席秘书，此刻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一旁，避开了舞台中央令人血脉偾张的景象。
沈瑶毫不怀疑，要是程卫东是爱好此道，说不定会向李总开口带走某位中意的女孩，共度良宵。
但程卫东却始终面不改色，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好像仅仅是在在欣赏一出高雅的艺术演出。
直到一曲舞毕，他才放下茶杯，甚至还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老李啊，你这个歌舞团......嗯，很有特色，很有活力嘛。”
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总闻言，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都跟着一颤一颤：“怎么样，老程？过瘾吧！
这可都是我们从各大艺术院校精挑细选出来的学生，高薪聘请，个顶个的身段好，活儿也好！”
他说话间，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面色微红的沈瑶和神情略显不自然的林秀兰，挤眉弄眼道：
“两位美女可别介意啊，咱这纯粹是艺术欣赏，纯粹的艺术，哈哈！”
沈瑶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心里却早已将这个油腻猥琐的老男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了不下八百遍。
果然，商场如战场，这种肮脏的手段，总有人乐此不疲。
好在这种令人窒息的“艺术欣赏”没有持续太久。
终于踏上了真正的高尔夫球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话题也总算转向了正事。
“老程啊，你可得给兄弟指条明路。”
李总戴着一顶滑稽的彩色遮阳帽，一杆挥出。
高尔夫球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他也不在意，毕竟交流的重点不是球打得有多好，“现在这地产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政策收紧，市场饱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快跟不上时代喽。
还是你们程氏有远见，早早布局，转型转得快，经验丰富啊！”
程卫东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姿态标准地挥出一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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