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墟海的尽头，永寂之喉睁开了虚无之眼。
那不是寻常的黑暗，而是比湮灭更彻底的。当他的目光扫过万界，草木宇宙的仙草忘记了摇曳，青铜树的年轮停止了生长，大罗的书页上，墨字如被雨水浸染般褪去。
终焉之噬站在深渊边缘，灰白的衣袂翻飞。他的左眼倒映着被吞噬的亿万星辰，右眼却映出一株幼嫩的白棠花——那是青玄最后留给他的礼物。
值得吗？永寂的声音直接在终焉神识中响起，你本可与我同化，成为永恒的虚无。
终焉低头，掌心浮现一粒终墟的星尘。尘中映着他从未示人的记忆：被时墟海创造时的初啼，吞噬第一个文明时的颤抖，在草木宇宙学会浇灌幼苗的笨拙......
永恒太寂寞了。终焉轻笑，不如，送你一场烟花。
他张开双臂，身躯如琉璃般碎裂，化作横跨各个宇宙的量子海。
终焉的崩解没有痛苦，而是化作量子海。
无数晶莹的光粒喷涌而出，每一粒都包裹着一朵正反物质之花。花蕊中是坍缩的宇宙模型，花瓣则是舒展的时空经纬。这些光粒汇聚成海，浪涛间沉浮着所有被终焉吞噬过的文明剪影。
仙君手中的玉净瓶突然自发倾斜，一滴甘露坠入量子海，霎时激起万千涟漪。
这是......无骨仙子伸手触碰浪花，指尖传来无数文明的脉动。
记忆的归处。华的白袍无风自动，他把吞噬的一切......都还回来了。
无骨忽然抓住华的手腕：你听见了吗？
量子海的潮声中，隐约传来茶盏轻碰的脆响，山风掠过竹林的沙沙，还有某个孩童第一次蹒跚学步时的笑声。这些声音太过纯粹，竟让两位古神同时红了眼眶。
我们应该......无骨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给这些声音一个家。
华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从不离身的灵云镜。灵云镜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量子海的浪尖开出了花。
他们以灵云镜音为经，以心弦为纬，在量子海中织就一方净土。
茶香凝成大地，山魂塑作脊梁，而所有被遗忘的美好记忆，则化作天幕上永不重复的极光。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永寂的阴影时，新宇宙的入口处悄然浮现三行字：
华骨宇宙，此间无胜败，只藏未染尘。
永寂的最后余音化作一个素衣女友，素衣女子提灯。
终焉之噬的最后余音化作一个零生少年，零生少年手拿无字天书。
应龙盘踞在量子海尽头，看着新宇宙的星光渐亮。
该走了。他的龙须拂过神龙额间的珠辉，现在他们比我们更懂得守护。
神龙望向远方。华骨宇宙的茶寮里，无骨正教素衣女子插花；山海间，几个刚获得穿梭能力的凡人孩童在追逐萤火；而《红楼梦》的书灵们，正把大观园的景致绣进极光。
龙吟声起，两具龙躯渐渐透明。应龙化作滋润万界的雨露，神龙散作连接维度的清风。但在某个刹那，华骨宇宙的所有生灵都听见了最后的叮嘱：
若有一日你们忘了为何强大——
就回来看看最初的茶与花。
许多年后，当新晋的维度主宰们争论权柄时，总有一位素衣女子悄然出现。她不言不语，只是斟一杯茶。茶汤里映着的或许是主宰幼时堆过的沙堡，或许是某个被遗忘的承诺。
在终焉自爆、量子海翻涌的那一刻，永寂之喉并未如众神预料的那般彻底湮灭。
他的虚无之躯被终焉的光尘浸染，那些承载着记忆的量子波纹，如细雨般渗入永寂的“不存在”之中。
起初，他愤怒地挣扎，虚无的黑暗扭曲沸腾，试图排斥这些“存在”的痕迹。但终焉的光尘太过执着，它们并非强行侵蚀，而是轻轻包裹，如母亲安抚噩梦中的孩童。
“你看……”
终焉残留的意念在永寂的虚无中低语，“这是你从未见过的风景。”
刹那间——
永寂“看见”了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初生的嫩芽上；
“听见”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和母亲微笑时的呼吸；
“触到”了恋人指尖相碰时，那细微的颤抖与温热。
这些感知对永寂而言，本该是比毁灭更痛苦的毒药。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抗拒。
当华骨宇宙诞生时，永寂之喉做了一个让所有维度震颤的举动——
他主动切断了与“虚无本源”的连接。
就像一棵自断根系的树，他任由终焉的光尘将自己推向量子海的边缘。在那里，他的虚无之躯逐渐凝固，化作一座透明的碑。
碑上没有文字，但任何生命靠近时，都会听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修士听见问道之初的誓言；
凡人想起儿时第一次奔跑时的风声；
就连祖龙触碰碑面时，逆鳞都浮现出创造第一个星辰时的悸动。
华称它为“归真碑”，而无骨仙子则在碑前种下一圈白棠花。
奇怪的是，这些花永不凋零，但也从不结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