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纳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颈——虽然他没感觉，但是1046提醒他这样做才“正常。”
“接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就看巴罗洛打算将谁第一个送入这扇门了。”
在实验室的冷光下，升级完成的“赫尔墨斯之门”安静地运行着。
卡慕随意地靠在控制台边，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由他们主导的内部清洗，不过……
“理论数据虽然达标了，”他语气平常地说道，“但实际效果，我们或许还得再验证一下。”
他的视线在实验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一个刚送完文件、正准备离开的外围成员身上。
这个人选并非完全出自随机——卡慕记得这个人，情报显示这个成员最近在负责的几项物资清点中，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账目模糊”，虽然还没到需要立刻处理的程度，但正好拿来测试系统精度。
“你，过来一下。”卡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名成员身体一僵，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还是依言走了过来。
田纳西已经沉默地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监控界面。
他没有反对，他知道这是必经步骤，也能借此观察他埋下的保护协议在真实运行时的数据表现。
同时，他的目光扫过那名成员，他记得在卡慕那里看过这个人的基础档案和近期活动记录，确认了卡慕选择此人并非完全随意。
受试者坐上测试椅，神经接口贴上时，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放松，”卡慕开口，语气甚至算得上“平和”，但内容却带着压力，“系统会评估你的忠诚度和心理素质。好好配合，提供有效数据。”
他没有威胁，但“评估”和“有效数据”这些词，在组织环境下本身就足以让人紧张。
测试开始。虚拟场景展开——一个涉及敏感物资转移的任务场景，其中巧妙地嵌入了与“账目模糊”相关的诱惑选项。
田纳西紧盯着数据流。他能看到受试者脑波出现异常波动，尤其是在面对虚拟的“回扣”诱惑时，心率明显加速。
[警报]阈值突破：检测到强烈的贪念信号，强度7.2/10。
[报告]逻辑矛盾：面对虚拟贿赂时，犹豫时间超出标准值187%。
[报告]潜意识关联：触发与近期物资清点任务相关的高度紧张情绪。
系统提示音冰冷地播报着结果。
卡慕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对田纳西说：“捕捉精度和关联性分析不错。”他的赞赏仅限于技术层面。当测试进行到后期，受试者因压力开始语无伦次时，卡慕抬手示意停止。
“可以了。”他淡淡道，然后看向那名几乎虚脱的成员，眼神没什么温度，“心理素质不合格，忠诚度存疑。自己去监察部报到，如实交代问题，或许还能从轻处理。”他的处理方式冷酷但符合流程——发现问题，交由专门的部门处理，而非私下处决。
他注重“高效务实”，但不会浪费精力在无谓折磨上。
那名成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实验室，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实验室里恢复了寂静。
“系统稳定性验证了。针对更高明的伪装者，效果如何？”卡慕转向田纳西，话题直接跳到了下一步。
“需要更具挑战性的样本。”田纳西回答，关闭了监控界面。他注意到，在他埋藏的保护协议日志中，有几条关于“压力阈值临界”的微弱记录，但并未触发任何保护性干预，因为受试者本身确实存在问题，且测试并未达到需要他秘密介入的生死关头。这让他对协议的触发条件有了更精确的把握。
“会有的。”卡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算计，“有些人，也该来验验成色了。”他关心的始终是利用这台工具，为田纳西扫清障碍或巩固地位。
这时，田纳西的通讯器轻微震动，是波本的加密信息。
卡慕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看似随意地问：“谁？”语气自然，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波本。普通情报交接。”田纳西平静地收起通讯器。
卡慕轻哼一声，那双与萩原研二极其相似的下垂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那家伙……心思太多。”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敌意很明显。“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也来‘配合’一下系统的压力测试，数据应该会很有价值。”他说得依旧平淡，仿佛在讨论一个技术问题，但其下的含义清晰——他要将波本置于周密的审查之下，为田纳西排除潜在风险。
田纳西没有回应这个提议，只是将操作记录归档。他知道，卡慕的“效率”和“针对性”比无差别的残忍更危险。“赫尔墨斯之门”已经成为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而执刀的卡慕，目标明确——切除所有他认为对田纳西有害的“病灶”。
实验室的幽蓝光芒下，卡慕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台沉默的机器上。他的侧脸线条冷硬，与萩原研二相似的容貌下，是截然不同的内核——一种将全部情感和注意力都聚焦于一人，并为此可以毫不留情地清除任何障碍的、纯粹的黑暗。
下一次，当这扇“门”再次开启时，迎接的会是谁？而田纳西埋藏其中的那些善意密码，又能否在这片由卡慕主导的、精准而高效的黑暗森林中，找到生存的缝隙？
然而，只有田纳西自己知道，这扇重新开启的“赫尔墨斯之门”，其审判的权柄，有一部分已经悄然转移。
他不仅是门的重启者，更在门内设置了只有他能看见的、微妙的岔路。
当巴罗洛和他的人期待着鲜血与背叛的证据时，田纳西正在暗中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在组织的残酷规则下，保住那几个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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