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避难所的通道尽头,是一片被“悲镜”笼罩的死寂城区——无数面碎裂的镜子嵌在断壁残垣上,镜面上流淌着粘稠的黑液,每一道裂痕都在反射幸存者最恐惧的记忆。空气里漂浮着细如粉尘的“噬喜虫”,它们无声无息钻进人的毛孔,吞噬所有快乐情绪,只留下纯粹的绝望与痛苦,而这些负面情绪会被悲镜转化为取悦能量,供“祂们”汲取。
“规则更新:每刻必须维持绝望情绪输出,取悦能量低于阈值者,将被悲镜拖入镜中世界,永世困在恐惧幻境里。”
冰冷的机械音在城区上空回荡,阿念攥着掌心的黑色碎片(张治恒的执念凝结物),小脸惨白如纸。她能清晰感受到碎片里传来的微弱意识,那是张治恒的残魂,像一缕无根的黑影,依附在她体内。
“咳咳……”阿念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唾沫里混着几只透明的噬喜虫,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快乐被吞噬后,只剩下麻木的绝望,这正是“祂们”想要的取悦姿态。
“阿念!”旁边的赵坤伸手扶住她,这个曾经想当“国王”的男人,此刻也满脸憔悴,裸着的胳膊上布满被悲镜划伤的血痕,“挺住!想想张治恒……他用命换我们活下来,我们不能就这么被虫子吃掉快乐!”
可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底气,噬喜虫已经钻进了他的喉咙,让他连愤怒都无法产生,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周围的幸存者们也都一样,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有的甚至在对着悲镜喃喃自语,复述着自己最痛苦的回忆,以此维持取悦能量输出。
“真是讽刺啊……”张治恒的残魂在阿念识海里发出自嘲的叹息,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活下去要靠卖惨取悦,连难过都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我这裸着的勇者,现在连保护人都要靠别人的痛苦,真是卑劣到了极点。”
阿念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张治恒的残魂强行接管了她的部分意识。他驱动体内仅存的黑暗能量,从阿念掌心的碎片里涌出,化作一道黑色屏障,暂时隔绝了噬喜虫的侵蚀。阿念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却感受到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那是黑暗能量与噬喜虫碰撞的代价。
“用别人的身体当盾牌,用黑暗能量当滤网,我这哪是勇者,分明是躲在孩子身后的懦夫。”张治恒的自嘲越来越重,“国王会让子民沐浴荣光,我却只能让她承受痛苦,这裸着的勇者,当得真够窝囊。”
就在这时,一面巨大的悲镜突然从地面升起,镜面映出阿念的恐惧幻境——她看到张治恒的骨架被悲镜撕碎,看到自己被噬喜虫吞噬殆尽,看到所有幸存者都变成了镜中的傀儡。幻境的冲击力让阿念的取悦能量瞬间暴涨,镜面上的黑液开始沸腾。
“抓住她!”赵坤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突然扑向阿念,想把她推到悲镜前,“她的恐惧能量最浓!献祭她,我们就能获得足够的取悦值,就能活下去!”
其他几个幸存者也被这念头蛊惑,麻木的眼神里燃起病态的光芒,纷纷围了上来。他们忘了张治恒的牺牲,忘了彼此扶持的承诺,在绝望的规则下,再次暴露了人性的自私。
“看看吧……这就是我用命护着的人。”张治恒的残魂发出冷笑,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我以为执念能唤醒人性,却忘了在这取悦世界里,活下去的欲望能吞噬一切。裸着的勇者?真是天真得可笑,我连自己的执念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护着别人?”
阿念吓得浑身发抖,却被赵坤死死按住肩膀。悲镜的吸力越来越强,镜中的幻境也越来越真实,她能感受到皮肤被镜面黑液灼烧的疼痛。就在这时,张治恒的残魂突然爆发,黑色能量顺着阿念的手臂涌出,化作一把细小的黑刃,狠狠刺进赵坤的手腕。
“啊——!”赵坤惨叫着后退,手腕上的伤口涌出黑色的血,里面爬满了被黑暗能量感染的噬喜虫。
“想献祭她?先过我这关!”张治恒的声音从阿念嘴里发出,带着疯魔的沙哑,“我是裸着的勇者,不是护着国王的忠犬!我护的是所有人活下去的权利,不是让你们变成牺牲同类的恶魔!”
他操控着阿念的身体,挥舞着黑刃冲向其他幸存者。黑暗能量在她周身形成护盾,悲镜反射的恐惧幻境被护盾挡在外面,那些试图靠近的幸存者,都被黑刃划伤,感染上噬喜虫,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张治恒的自嘲声在识海里炸开,“躲在孩子身体里打架,用黑暗手段惩罚同类,我和那些寄生体有什么区别?祂们用规则逼着人堕落,我却用黑暗手段推着人向善,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阿念的身体承受不住黑暗能量的冲击,嘴角开始流血,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像被噬喜虫啃噬过的痕迹。张治恒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却不能停下——一旦停下,阿念就会被献祭,所有幸存者都会陷入自相残杀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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