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振动恒久之道,凶险。
含义: 恒久至极,却突然振动改变(振恒),破坏了稳定性,导致凶险。象征恒久之道需稳中有变,但不可颠覆根本。
上六故事:
时光如梭,转眼数十年过去。
恒心已从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匠人,变成了鬓发如雪、脊背微驼的老者。他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沟壑,每一道都仿佛记录着一段与洪水搏斗的往事。那双曾经炽热如火的眼眸,如今沉淀为两口深潭,幽静而睿智,偶尔泛起波澜,也是对着脚下这片他倾注了一生心血的土地。
沧澜河,早已不是昔日那条暴虐的黄龙。
在恒心持之以恒的治理下,它成了一条温顺而富饶的母亲河。两岸柳林成荫,根系如网,牢牢锁住堤岸;缓坡与石堰错落有致,梳理着水流的脾气;早年那个宏大的水渠网络虽未完全实现,但核心部分已然贯通,辅以众多维护良好的小型沟渠,使得部落农田基本实现了旱涝保收。
部落日益繁荣,仓廪充实,人丁兴旺。人们安居乐业,脸上洋溢着安宁与富足。每当提起恒心的名字,无不充满敬意。他已成为部落的活传奇,智慧的象征。
恒心自己也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他大多时间待在河边的草庐里,整理毕生治水心得,或与前来请教的年轻匠人讲述往事,提醒他们“恒道如水,柔韧方能行远”。妻子淑水依旧默默陪伴在侧,用她如水般的温柔,滋养着这个家,也滋养着恒心历经沧桑的灵魂。
一切,似乎都已步入恒久安稳的轨道。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总是在不经意间涌动。
老首领年迈病故,新任首领继位。这位新首领名为“烈岩”,人如其名,年轻气盛,性情如火,锐意进取。他敬佩恒心的功绩,却也认为前辈的成就已成过去,部落需要新的、更大的发展。
一日,烈岩首领召集长老会议,恒心作为德高望重的长老,亦在席中。
“诸位,”烈岩声音洪亮,目光灼灼,“我部如今虽衣食无忧,然放眼周边,强部林立,我等岂能安于现状?欲图更大发展,必先拓展疆土!沧澜河环绕我部东南,形成天然屏障,却也限制了我们向那片肥沃的冲积平原扩张!”
他展开一幅新的疆域图,手指重重地点在东南方向:“若能将沧澜河主河道由此向东强行改道,绕过‘鹰嘴山’,不仅能空出大片眼下被河道占据的肥沃河滩,更能让我部疆域直抵东境平原!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强行改道千年河流?这想法太过骇人听闻。
一位白发长老颤巍巍起身:“首领,沧澜河道乃自然形成,历经千年冲刷,其势已定。恒心长老多年治理,亦是顺应其势,加以引导。强行改道,如同扭转巨蟒头颅,恐遭反噬啊!”
“长老此言差矣!”烈岩不以为然地摆手,语气激昂,“古人惧水,乃因无力制水。今我部人力物力远胜往昔,工具亦非昔比,为何不能人定胜天?恒心长老昔日不也是以人力,将恶水化为安流吗?我等后人,岂能固步自封,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恒心,语气带着一丝请教,但更多的是说服的意图:“恒心长老,您乃治水泰斗,依您看,此策是否可行?若能成事,我部疆域可扩三成不止!”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恒心身上。
恒心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烈岩那张充满雄心却又略显稚嫩的脸庞,最终落在那张标注着改道路线的地图上。他心中一震,一股久违的不安感悄然升起。
他沉默片刻,声音沉稳而清晰,如同古井无波:“首领雄心,老朽佩服。然,振恒,凶。”
他用了最直接的爻辞,作为开场。
烈岩眉头微蹙:“长老何意?‘振恒’?我正是要振动这旧格局,开创新局面!”
“首领,”恒心目光凝重,指向地图上那计划劈开的鹰嘴山,“水道恒久,非我等人力可轻易定夺。它乃天地之力千年磨合所致,其下地质、其旁山势,皆已达成微妙平衡。沧澜河看似温顺,实因其力皆在既定河道中宣泄。若强行另辟蹊径,犹如抽刀断水,水势必寻他路,其力几何,难以预料。”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尤其这鹰嘴山,山体看似坚固,实则内里岩层交错,且有古滑坡遗迹。在此动土,如同惊醒沉睡的巨兽,一旦引发山崩石落,堵塞新开河道,洪水无路可走,必然倒灌回我部落腹地!届时,数十载经营,恐毁于一旦!”
恒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基于数十年经验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预见性。
振恒——他清晰地看到了这强行“振动”恒久水道所带来的巨大凶险。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几位年老的长老纷纷点头,面露忧色。
烈岩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正值雄心万丈之年,最不喜的便是被人以“经验”和“风险”束缚手脚。在他看来,恒心虽功高,但年事已高,思想已然僵化,失去了开拓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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