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像串鱼一样有序排列,宫人受宠,无所不利。
含义: 在剥落至极时,若能以柔顺之道整合资源,有序安排(贯鱼),使各方各得其所(如宫人受宠),则可转危为安,无所不利。象征通过智慧与秩序化解危机。
六五故事:
狼烟散尽,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垣部族的主城,在经历了一场近乎毁灭性的攻防战后,如同一个遍体鳞伤的巨兽,在初冬的寒风中蜷缩喘息。城墙塌陷了数段,焦黑的痕迹诉说着火攻的猛烈。街道上,来不及完全清理的瓦砾间,偶尔还能看到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混合着硝烟、草药和若有若无的腐臭。幸存的人们脸上,少了劫后余生的狂喜,更多的是麻木与深深的忧虑。粮食短缺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尤其在被霉变的种子断绝了来年大部分希望之后,这种恐慌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垣站在残破的城楼上,昔日挺拔的身姿略显佝偻,眼窝深陷,布满血丝。那一夜在城头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依然清晰,脸颊上那道箭矢留下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身体创伤更深的,是内心的重击。六四“剥床以肤”的凶险,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切肤之痛,什么是根基动摇后的灭顶之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过去的他,或是忽视,或是妥协,或是被迫壮士断腕,始终被剥落的浪潮推着走,疲于应付。现在,剥落已至极处,部族就像一条被风浪打得七零八落的船,再没有分散应对的本钱。
他回想起古老卦象中六五的爻辞——“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贯鱼……”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像用绳子将鱼一条条穿起来,井然有序,各得其所。混乱到了极致,秩序便是唯一的生路。而“宫人受宠”,并非指君王沉迷女色,而是象征着一种有效的激励与安抚,让内部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归属与价值,从而凝聚起来。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他不能再像修补破屋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有序的整合。
第一步,安内。
他首先下令,将城内所有老弱妇孺系统性地迁入由原首领府邸和几座最坚固石屋围起来的内城区域。这里地势较高,墙体厚实,便于集中保护和物资分配。同时,他将所有还能战斗的壮年男子,无论原本是农夫、工匠还是猎人,全部重新编队,由经验丰富的雷首领和几位忠诚将领统率,分守城墙各处要害以及通往内城的要道。
命令下达时,并非没有阻力。有些家庭不愿分离,有些壮丁担心自家老小。垣没有强压,他让谷雨带着一批识文断字的人,挨家挨户解释,登记造册,承诺内城的口粮优先保障,并确保每日有固定时间让家人短暂团聚。
“我们要像串起来的鱼,各有其位,才能不乱。”垣对心存疑虑的雷首领解释道,“老人孩子安稳,前方的战士才能无心顾虑;防线明确,每个人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混乱,比敌人更可怕。”
这种有序的收缩与安置,初步稳定了惶惶的人心。
第二步,激励。
部族的公库早在父亲晚年就已空虚,几次折腾更是捉襟见肘。垣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臣僚震惊的决定——打开自己的私库。
那是历代首领积攒的财富,金银玉器,锦帛珍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垣让人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全部抬到广场上。
“这些,不能吃,不能穿,更不能用来御敌。”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现在,它们有了最好的用处。”
他亲自主持,根据守城之功、抚恤之需、以及未来重建所需的技术特长,将这些财物公平地分赏下去。勇猛杀敌的战士得到了锐利的武器替换旧械;抚育幼子的寡妇得到了过冬的粮食和布匹;技艺精湛的工匠得到了购买稀有材料的资金;甚至连那些在危难中主动照料伤员的普通民众,也得到了一些实用的赏赐。
这就像“宫人受宠”,受赏者并非因为阿谀奉承,而是因其付出的价值得到了承认。一种久违的、被重视的感觉,在冰冷绝望的部族中开始弥漫。人们发现,年轻的首领并非只知索取,他愿意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与众人分享。士气,在实实在在的激励中,开始悄然回升。
第三步,和外。
外部威胁并未因一次击退而完全解除。狼族虽退,但周边其他部族都在观望,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随时可能扑上来分一杯羹。
这一次,垣没有听从激进派要求主动出击、展示武力的建议。他选择了最艰难,也最需要智慧的道路——外交。
他精心挑选了使者,带上的不是刀剑,而是部族最后库存的一部分精美陶器、盐巴以及从私库中匀出的几件玉器。他给周边几个主要部族的首领都写了亲笔信,言辞极尽谦逊,坦然承认垣部族遭受天灾人祸,实力大损,但表达了强烈的和平意愿与互市通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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