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宗门,昊天宗,至此,覆灭。只有少数弟子在宗主与长老的舍命掩护下,侥幸逃出生天,隐入茫茫人海,不知所踪。
……
天斗城,月轩。
在昊天宗护宗大阵破碎的瞬间,正凭借贵族礼仪与音律磨砺自身杀气的唐三,心脏猛地一抽搐,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差点控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戾气。
几乎在同一时间,唐昊猛地从静坐中站起,雄壮的身躯微微颤抖,布满沧桑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他感受到了,那股源自血脉、源自武魂的共鸣与……断裂般的剧痛!那是宗门罹难,无数同源血脉消逝带来的感应!
“宗门……出事了!”唐昊的声音沙哑低沉,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暴怒,他周身不受控制地溢散出狂暴的魂力波动,双眸瞬间变得赤红,转身就要向外冲去。
“二哥!冷静!”唐月华第一时间拦在了他身前,她虽然魂力低微,但此刻却异常镇定。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略显陈旧的信笺。
“让开!”唐昊低吼,如同受伤的雄狮。
“你看这个!”唐月华将信塞到唐昊手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这是大哥……是宗主之前秘密派人送来的亲笔信!”
唐昊一愣,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展开信纸。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正是大哥唐啸的笔迹。信的内容并不长,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唐昊即将被怒火吞噬的理智上。
信中,唐啸坦言早已通过唐月华知晓了唐昊与唐三的境况,并为唐三的双生武魂天赋感到欣慰。他明确表示,在蓝电霸王龙家族覆灭后,他已预感到昊天宗可能成为武魂殿的下一个目标。他不希望唐昊和唐三此时回归宗门。信中写道:“……昊弟,你与小三在外,便是昊天宗留下的火种。若宗门侥幸得存,未来仍需你们支撑;若……若灾厄降临,你父子二人,便是我昊天宗延续的唯一希望。切勿意气用事,勿使宗门血脉,断绝于我辈之手!切记!切记!”
原来,唐啸早已洞悉危机,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和最理智的安排。将唐昊父子“排斥”在外,并非不念旧情,而是在绝境中,为宗门保留最后复兴的火焰!
唐昊看着信,虎目含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紧握的信纸边缘被他捏得变形。大哥的良苦用心,如同一把钝刀,在他心头反复切割。回去,可能是父子俱亡,宗门彻底断绝;不回去,便要承受这噬心般的痛苦与无力感……
“二哥……大哥他……是为了宗门……”唐月华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地劝道,“你现在回去,除了白白送死,让大哥的牺牲付诸东流,还能做什么?你要让小三也跟你一起……”
提到唐三,唐昊狂暴的气息终于缓缓平息下来,但那深沉的悲痛与自责,却更加浓重。他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呜咽。他终究,还是没能守护住宗门,甚至连与宗门共存亡都做不到……
不久后,昊天宗覆灭的详细情报,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大陆,自然也传到了月轩。
唐三在听完唐月华带着哭泣的叙述后,沉默了许久许久。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一脸悲痛的父亲和姑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爸爸,姑姑。我……不打算回归昊天宗。”
此言一出,唐昊和唐月华都愣住了,诧异地看着他。宗门覆灭,作为嫡系血脉,回归重整旗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唐三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继续平静地说道:“我自出生以来,未曾受过昊天宗一针一线的恩惠。相反,因为妈妈的事,宗门将父亲您逐出,让我自幼便失去了父爱,颠沛流离。我理解宗门的规矩,但我无法认同他们对待父亲您的方式。”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分析利弊的理智:“既然父亲您早已被逐出宗门,从法理和情分上,我唐三,并不欠昊天宗什么。如今宗门已灭,残余势力想必也惶惶不可终日。我为何要主动将这个沉重的、充满危险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去获取那些可能根本不认同我的人的‘谅解’?去带领他们走向一个未知且必然充满荆棘的未来?”
他看着唐昊,眼神清澈而坚定:“与其想着如何回归一个已然覆灭、内部关系复杂的旧宗门,处处受制,不如……我们自立门户,创建一个全新的、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宗门!”
唐昊怔怔地看着儿子,他没想到唐三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却又……现实无比的话来。他沉默了一瞬,眼中情绪复杂万分,有对宗门的愧疚,有对儿子想法的震惊,最终,却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三……你说的,有道理。”唐昊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你确实不欠宗门什么……是宗门……亏欠了你和你母亲。”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但是,我的一切,我的武魂,我的力量,我的骄傲,都是昊天宗给的。即使被逐出宗门,我唐昊,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宗门、另立门户之事。这是我的根,我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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