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黑水村浸染得死寂而诡谲。稀疏的星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勉强勾勒出断壁残垣的狰狞轮廓,如同大地溃烂后裸露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焦土、湿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地底的阴冷腥气,吸入肺中都带着刺痛感。
林宵、苏晚晴和阿牛三人,如同三道紧贴地面的阴影,借着残垣和荒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村子中心区域。这里曾是黑水村最古老的聚居地,张太公当年的居所和祠堂原址所在。如今,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被大火和岁月摧残后的破败废墟。
几堵半塌的土墙倔强地立着,墙上糊着的泥巴早已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草筋。粗大的房梁焦黑断裂,横七竖八地架在瓦砾堆上,像巨兽死后僵硬的肋骨。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在夜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其中穿行。
阿牛凭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引领两人绕到废墟的西北角。这里背靠着一面相对完整的、长满苔藓的高坎,更为隐蔽。他拨开一丛几乎与人等高的、带着尖刺的荆棘,又费力地挪开几块松动的碎石,一个低矮、狭窄、几乎被泥土和腐烂树叶堵死的黑洞,终于显露出来。
一股混合着陈年土腥和霉菌腐朽的气味,从洞口扑面而来。
“就……就是这里了。”阿牛压低声音,带着不确定,“好多年前就这样了,不知道里面塌了没有……”
林宵蹲下身,仔细观察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有近期被小动物扒挠过的痕迹,但不像有人进出。他侧耳倾听了片刻,洞内死寂,只有风声穿过缝隙的微弱呜咽。他怀中的那枚铜钱安静如常,并未传来特殊的感应。
“我先进。”林宵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取出那张苏晚晴绘制的、效果微弱的“明光符”激发,符纸散发出仅能照亮周身几步范围的柔和白光。他俯下身子,几乎匍匐在地,率先钻入了那狭窄的洞口。
苏晚晴紧随其后,阿牛深吸一口气,也咬牙跟了进去。
地道内异常狭窄低矮,林宵必须弯腰前行,苏晚晴稍好,阿牛则几乎要趴着走。脚下是松软的淤泥和碎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通道并非笔直,而是曲折向下,墙壁是粗糙的夯土,偶尔能看到镶嵌其中、早已腐朽的木头支架。
走了约莫十几丈深,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些的、约莫半人高的土洞,像是个临时的歇脚处。而地道,似乎也到了尽头——前方被塌方的泥土和石块彻底堵死了。
“路……路没了?”阿牛的声音带着失望和恐慌。
林宵没有回答,他举着明光符,仔细检查着塌方处。泥土很新,夹杂着新鲜的草根,像是近期才塌陷的。他用手指捻了捻泥土,又贴近塌方体,凝神感应。
“不对,”他忽然低声道,“这塌方……不太自然。像是从外面……被轻微震塌的。”他想起了不久前那场地脉异动。
苏晚晴也靠近感应,点了点头:“泥土里的地脉余波还未完全散尽。这塌方不厚,后面应该还有空间。”
林宵眼神一凝,对阿牛道:“退后些。”他深吸一口气,将气血运至双臂,双手抵住一块较大的石块,小心翼翼地向内发力。泥土簌簌落下,石块微微松动。他不敢用猛力,怕引起更大塌方,只是耐心地、一点点地将堵塞物向外清理。
苏晚晴也上前帮忙,用巧劲拨开松土。阿牛紧张地看着洞口方向,负责警戒。
忙活了一炷香的功夫,汗水浸湿了衣背,终于,堵路的石块被挪开了一个缺口,一股更加阴冷、却带着一种奇异干燥感的空气,从缺口后涌出。后面,果然还有空间!
三人依次钻过缺口,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结构。借着手符微弱的光芒,隐约可见这是一个方形的空间,四周是较为规整的砖石墙壁,而非天然的土壁。脚下铺着青石板,虽然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但踩上去十分坚实。空气中那股霉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年的、带着淡淡香火气的尘埃味。
这里,似乎不是普通的地窖。
林宵高举明光符,光芒驱散部分黑暗,勉强照亮了四周。墙壁上似乎曾有壁画,但如今已斑驳脱落,难以辨认。空间中央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散落着一些腐烂的木屑和陶器碎片。
“这里……好像是……祠堂下面的地宫?”苏晚晴环顾四周,语气带着不确定的惊疑。她作为守魂人,对这类带有祭祀性质的空间有种本能的感应。
林宵没有答话,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脚下的青石板。他蹲下身,用手拂开厚厚的积尘。灰尘下,露出了石板表面雕刻着的、模糊却依旧可辨的纹路——那并非装饰花纹,而是一种极其古老、充满韵味的符文!虽然残缺,但其中蕴含的某种“稳固”、“守护”的意蕴,却隐隐透出。
他又走到墙边,仔细抚摸砖石的接缝。砖石垒砌得异常工整坚固,严丝合缝,历经岁月和之前的地动,竟几乎没有大的变形和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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