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枝的话，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格外刺耳。
她叉着腰，一脸不耐烦，仿佛生病的不是她的亲孙子，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麻烦。
刚办完手续回来的高健，正好听到了母亲这句话。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无法理解，在孩子生死未卜时，自己的母亲心里想的还是钱。
“妈！”
高健低沉地开口，压抑着怒火。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王桂枝被儿子的态度看得心里一颤。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她提高了声音，似乎想用音量掩饰心虚。
“小孩子发烧感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们那时候在乡下，发烧了就用土方子，捂一身汗就好了，哪有那么娇贵还要住院？”
“你看看这医院，住一天得花掉我们多少工分？你们现在又都下岗了，哪有那么多闲钱被这些黑心医生骗！”
她的话像一把把尖刀，不仅刺向了周红，也深深刺痛了高健。
“够了！”
高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冲到母亲面前，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那是你的亲孙子！是你的骨肉！他刚才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你心里除了钱，还有没有一点亲情？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高健的咆哮声在走廊里回荡着。
引来了不少病人和家属的侧目。
王桂枝被儿子这副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儿子会为了媳妇和孙子对自己如此凶狠。
她的脸上闪过慌乱，但随即就被更深的怨毒所取代。
在她看来，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被周红这个狐狸精给蛊惑了。
“好啊！高健！你现在是长本事了！”
王桂枝指着高健的鼻子开始撒泼。
“你为了你老婆孩子，连亲妈都不要了！我白养你这么大了！我今天就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么逼死自己亲妈的！”
说着，她就往地上一坐，准备再次上演她那套一哭二闹的戏码。
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再理会她。
高健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周红更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抱着大儿子默默地流着泪。
肖芷涵走到王桂枝面前看着她。
“婶子，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炕头，请你保持安静。”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要是再在这里大声喧哗，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我就叫保安了。”
王桂枝被肖芷涵的气势镇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心里竟然生出了畏惧。
她张了张嘴想骂几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不耐烦地对他们说：“吵什么吵？病人需要休息！家属都到外面去！”
王桂枝的撒泼被彻底打断了。
她只能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难堪的表情。
高健没有再理会母亲，他走到周红身边轻声说：“你先带孩子去病房，我来处理。”
周红点了点头，在肖芷涵的陪同下，跟着护士走向了病房。
走廊里，只剩下了高健和王桂枝母子二人。
气氛尴尬而凝重。
“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高健看着母亲，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的生活。”
“孩子住院的钱，我们自己会想办法，不用你操心。”
“以后，你就在乡下好好待着，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妈。”
高健的话很平静，却比任何争吵都让人心寒。
王桂枝彻底呆住了。
她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要和她断绝关系的话。
在她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为了这个家好。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理解呢？
“高健，你不能这么对我”
王桂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哀求。
但高健的心已经冷了。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转过身向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也异常坚定。
王桂枝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把儿子的心伤透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悔恨涌上了心头。
但她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她只能把所有的怨气都转移到了周红和肖芷涵的身上。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这两个女人，她的儿子绝不会变成这样。
王桂枝满是怨毒和不甘。
她攥紧了拳头，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小儿子已经安顿好了。
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挂着吊瓶，呼吸平稳，睡得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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