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寺的晨钟第七次敲响时,山坳里的积雪已被暖阳晒得有些松软。曹兴国亲手扶着一块青石板,缓缓盖在新垒的坟茔上,石板上没有刻字,只有几颗被弹孔击穿的铜纽扣——那是从严少杰炸毁的墙洞前找到的,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严团长,委屈你了。”曹兴国的声音比石板还沉,指腹摩挲着纽扣上的锈迹,“等把鬼子赶出中国,我一定给你立块碑,让后人都知道,你是为护国宝死的英雄。”
王黑风蹲在坟前,将那柄卷了刃的黑风刀插进坟头的雪地里,刀鞘上还凝着暗红的血渍。他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往雪地上倒了一圈,酒液渗进冻土,冒起丝丝白气:“严团长,你听着,这酒是给你壮行的。你没杀够的鬼子,兄弟我替你杀;你没守完的国土,我们替你守。要是哪天我也走了,就在你旁边挖个坑,到了那边,咱还接着打鬼子!”
赵虎和周铁柱带着几个弟兄,用松枝编了个花圈,摆在坟前。松针上的雪珠滚落,砸在地上“嗒嗒”响,像谁在低声啜泣。那个被救回来的老僧,捧着一部手抄的佛经,坐在坟旁低声诵读,经文在山谷间流转,混着风声,竟有了种悲壮的意味。
安葬完严少杰,曹兴国把所有人召集到藏经阁前。阳光透过松枝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
“弟兄们,”曹兴国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严团长走了,但他用命换来的经藏还在,他守着的国土还在。咱们不能让他白死!”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染血的国军军徽,高高举起:“这枚军徽,是严团长留给咱们的念想。它不光是块铜疙瘩,更是提醒咱们,不管是八路军还是国军,咱们都是中国人!守着的都是中国的地,护着的都是中国的宝!”
王黑风猛地拔出坟前的黑风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团长说得对!从今天起,这枚军徽就是咱们的令旗!只要军徽还在,咱们就跟鬼子干到底!不把他们赶出中国,老子绝不收刀!”
“绝不收刀!”黑风刀队的队员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松枝上的雪都落了下来。赵刚带来的援军也跟着喊,连寺里的几个年轻僧人,都攥紧了手里的扁担,眼里燃起了火。
曹兴国看着眼前的人群,突然对着严少杰的坟茔方向,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严团长,你听着,我们向你保证,三个月内,必取松井余党首级,为你报仇!必保青云寺寸土不失,让经藏安然无恙!”
“报仇!报仇!”呐喊声在山谷间回荡,惊飞了一群栖息在松树上的寒鸟。
当天下午,曹兴国兵分三路。赵刚带着一个连留守青云寺,加固防御工事,顺便教僧人和老百姓一些基本的防身术;王黑风带着黑风刀队,伪装成猎户,潜入佳木斯外围,侦查日军动向;曹兴国则亲自带着竹叶小普和剩下的弟兄,押着几个被俘的日军,往八路军根据地赶——他要从俘虏嘴里掏出延寿县日军的布防图,为报仇做准备。
路上,竹叶小普见曹兴国总摩挲那枚军徽,忍不住问:“曹团长,你说严团长要是知道咱们这么惦记他,会不会高兴?”
曹兴国笑了笑:“他是个军人,最高兴的不是别人惦记他,是看到鬼子被打跑。等咱们真把延寿县的鬼子端了,他在那边,肯定能听到咱们的好消息。”
竹叶小普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黑风刀:“那咱们就快点赶路,早点拿到布防图,早点报仇。”
王黑风的刀队潜入延寿县外围时,正赶上日军在城里大肆搜捕“通敌分子”。街面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日军,装甲车轰隆隆地驶过,履带碾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辙痕。
“队长,前面好像在盘查。”赵虎指着街口的哨卡,几个日军正翻着行人的包袱,稍有不顺眼就拳打脚踢。
王黑风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窝头,含糊道:“绕路走,从西边的贫民窟穿过去。那边鬼子查得松。”
一行人猫着腰,钻进一条狭窄的胡同。胡同里堆满了垃圾,雪地上污水横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缩在墙角,看到他们手里的刀,吓得往回缩了缩。
“别怕,我们是专门打日本鬼子的。”王黑风放缓了脚步,从怀里掏出半个窝头,递给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怯生生地接过,看了看王黑风,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刀,突然小声说:“叔叔,昨天有好多鬼子,往城西的仓库运东西,好像是枪和炮弹。”
王黑风眼睛一亮:“你看清楚了?有多少日本鬼子?”
“好多好多,”小姑娘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比划着,“卡车就有十几辆呢。”
周铁柱凑过来:“队长,会不会是给松井余党送的补给?”
“准是。”王黑风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好孩子,谢谢你。等我们打跑了鬼子,让你天天能吃饱饭。”
他对弟兄们使了个眼色:“走,去城西看看。要是真有军火,咱们就给鬼子来个火烧仓库,让他们没家伙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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