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林洛菲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手里拿着一个长柄的、带有许多细密软刺的奇怪物体——楚夜告诉她，这叫“牙刷”，用于清洁牙齿。
她学着楚夜示范的样子，将一种名为“牙膏”的膏体挤在上面，然后放入口中。一种清凉的、带着薄荷味的泡沫瞬间充斥口腔，这种感觉极其陌生，甚至有些……冒犯。在她漫长的生命里，身体的洁净通常由一个念头、一丝暗影能量流转便可完成，何须如此繁琐且充满不可控因素的物理过程？
她有些笨拙地移动着牙刷，力度时轻时重，泡沫偶尔会从唇角溢出。镜子里映出的她，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丝跟这简单日常用品较劲的执拗。这比她当年学习掌控一个新生位面的法则还要费神。
楚夜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没有上前帮忙，他知道洛菲丝骨子里的骄傲，哪怕失去了力量，她也会要求自己掌握这些生存技能。
好不容易结束了刷牙“仪式”，接下来是洗脸。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击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也带来一丝不适。暗影生物大多偏好阴凉，但对这种直接的、无孔不入的湿冷感，她仍需适应。
用柔软的毛巾擦干脸，她看着镜中素面朝天、长发微湿的自己。没有了力量光华的点缀，没有了威严妆容的加持，这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却多了几分真实的脆弱感。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眼角，那里似乎比记忆中（那些模糊的、属于洛菲丝的记忆碎片）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纹路。
时间的痕迹……原来是这样微不足道，却又无法抗拒的东西。
“很好看。”楚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真诚的欣赏。
林洛菲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但耳根微微泛红。她转身走出洗漱间，决定忽略这个让她心跳有些失序的评论。
早餐是楚夜准备的吐司和煎蛋。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熟练地操控着那些她尚未完全理解的厨具，林洛菲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数据分析”。
“吐司，由‘面包’经过‘烤面包机’加热变脆而成。煎蛋，将‘鸡蛋’打破，置于涂有‘油’的平底锅中，利用‘燃气灶’产生的火焰加热至凝固……”她试图将这些步骤与能量转换、物质形态变化联系起来，却发现这种底层逻辑的推演，比直接施展一个高阶暗影法术更耗费心神。
“别想了，先吃。”楚夜将盘子放在她面前，打断了她脑内复杂的建模过程。
她拿起刀叉（这也是新学的技能），学着楚夜的样子，切割着吐司。动作还有些生涩，但至少没有将盘子戳得嘎吱作响。煎蛋的味道……很普通，缺乏能量浸润的丰盈感，但有一种朴素的、属于食物本身的味道。
“今天天气不错，带你去超市吧。”楚夜一边吃一边提议，“看看真正的‘家电’长什么样，顺便买点日用品。”
林洛菲点了点头。她对“超市”这个概念有所了解，书上说那是“集中售卖各类生活物资的大型场所”，类似于王庭的库藏殿，但面向所有……平民。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了本地最大的一家超市门口。巨大的玻璃门自动滑开，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林洛菲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这种喧嚣、拥挤、充满无序生命气息的环境，对她敏感（即使失去了力量，某些本能依旧存在）的感知而言，是一种巨大的冲击。她下意识地靠近了楚夜一步。
楚夜察觉到她的不适，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跟紧我。”
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坚定的力道，让她稍稍安心。她任由他牵着，走进了这片对她而言堪称“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琳琅满目的商品堆满货架，色彩鲜艳的包装，不断循环的促销广播，推着购物车穿梭的人群……这一切都超出了她那本《现代生活百科全书》所能描述的范畴。她像个初生的婴孩，好奇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楚夜耐心地充当着向导和解说。
“那是洗发水，洗头发用的。”
“那是卫生纸……呃，就是如厕后清洁用的。”
“那是零食，没事的时候吃着玩的。”
当走到家电区，看到那些实物——巨大的双开门冰箱、滚筒洗衣机、液晶电视……林洛菲终于将书上的图片与实体对应起来。她站在一台冰箱前，看着里面亮着的灯和摆放整齐的饮料，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金属外壳。
“它……在持续消耗能量，以维持内部的低温？”她问楚夜。
“对，插上电，设定好温度，它就会一直工作。”
“效率低下。”她再次给出评价，但这次语气里少了几分批判，多了几分观察者的审视。“为了保存食物，需要持续消耗其他形式的能量。在暗影界，一个简单的时空凝滞法阵就能达到更好、更持久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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