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算法的幽灵
开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无限长的丝线。
林悦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根代表着沪深300指数期货的K线，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的大脑里预演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末日景象。
第一种，是叶澜在最后一秒平掉了所有空单。那么开盘的瞬间，在国家队海量资金的推动下，指数会像发射的火箭一样垂直拉升，他们的账户里会瞬间涌入一笔足以买下这座城市一条街的巨额财富。
第二种，是叶澜没有动。那么指数同样会火箭般拉升，而他们的账户，会像被火箭尾焰灼烧的纸片，瞬间汽化，从巨额浮盈变成足以让他们负债十辈子的天文数字。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应该在一秒钟内见分晓。
然而，屏幕上发生的一幕，超出了林悦，也超出了此刻正关注着市场的所有人的认知。
指数，没有涨，也没有跌。
它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对国家队的入场做出任何“尊重”的反应。
开盘的第一秒，价格在原地，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上下跳动。
3000.1…
2999.9…
3000.2…
2999.8…
K线图上，价格的轨迹不再是一根线，而是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混沌的、仿佛由无数噪点构成的墨迹。
整个市场，像一台被病毒入侵后，屏幕疯狂抖动的电脑。
流动性，这个金融市场的血液，在最需要它的时候，以一种最诡异的方式，消失了。
“怎么回事？！”
海鲸证券的交易大厅里，主管的咆哮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买不进去！我们的平仓盘挂不出去！”
“国家队的买单也进不来！所有的单子都在排队，成交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服务器宕机了吗？交易所出BUG了？！”
混乱。
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们就像一群准备冲锋的士兵，却发现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流沙，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动弹不得。刘玄的空单，像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无法平仓。国家队的救市资金，像被无形的堤坝拦住，无法入场。
多头和空头，在这一刻，诡异地达成了和解——他们都成了这场混乱的受害者。
而在安全屋里，林悦呆呆地看着叶澜。
这个男人，在开盘前那最后的几秒钟，没有平仓，也没有加仓。
他编写了一段代码。
一段极其简单，却又恶毒到极点的代码。
他将账户里所有的资金，押上十倍杠杆，变成了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弹药库。然后，他将这些弹药，拆分成了数以亿计的、价值仅为一分钱的“微型订单”。
这些订单，以开盘价为中轴，向上和向下，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整个交易盘口。
买一，卖一，买二，卖二……所有的价位，都被他一个人，用无数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订单，彻底堵死。
任何一笔想成交的单子，无论是买还是卖，都会先撞上他这堵用无数微尘筑成的墙。成交一笔，他的程序又会瞬间挂上一笔新的。
他没有选择做多，也没有选择做空。
他选择了做“墙”。
一堵让所有人都无法通过的墙。
他以一己之力，用燃烧自己资金的方式，对整个股指期货市场，发动了一场“拒绝服务攻击”。
“你……”林悦的嘴唇在颤抖，她看着账户上那因为海量交易手续费而飞速减少的余额，每一秒钟，都有几十上百万的资金在凭空蒸发。
这已经不是在赌博了。
这是在放火烧钱。
用自己的钱，去烧掉整个赌场的桌子。
“他想看我的底牌，我就把牌桌掀了给他看。”叶澜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疯狂，“他以为这是多空对决，我告诉他，这里没有多空，只有混乱。”
林悦终于明白了。
叶澜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
从他用“幽灵弹珠”去干扰“深海一号”开始，他就没想过盈利。他要的，是打破规则，是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主宰者”，看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系统，在绝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面前，是何等地脆弱。
……
天穹联盟的指挥中心。
刘玄瘫在椅子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屏幕上那团模糊的“墨迹”。
他完了。
他精心策划的“焦土计划”，那个本该让他名利双收的完美剧本，最终的结局，竟然是主角和反派，连同所有观众一起，被锁死在了舞台上。
他的空单无法平仓，每一秒钟，都在承受着理论上的巨额亏损。
可偏偏，他又亏不了。
因为多头也无法将价格拉上去。
市场，死了。
“查……查到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漏风的破风箱。
一名技术主管面如死灰地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绝望和一丝……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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