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啥，我听说农业局那边想搞个农产品电商平台，方案写了半年没头绪，被林县长叫过去聊了半个钟头，回来思路全通了！”
“现在县政府大院里都传遍了，说是有困难，别找领导，找林枫。”
这些议论，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刘斌和王大海的心上。他们知道，时代变了。清源县的天，也变了。林枫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年轻人，他已经成了这座大院里，一个绕不开的、甚至需要仰望的存在。
……
下午，林枫的办公室里。
周建国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成了！”他把一份文件拍在林枫桌上，“县长刚才签完字了，关于在全县范围内推广‘海绵城市’和‘智慧交通’的实施方案，正式通过！”
林枫拿起方案看了看，上面有县长的签字，还有其他几位副县长的会签意见。这意味着，城西的试点，即将从一个“盆景”，变成覆盖全县的“风景”。
“你现在可真是咱们县的‘核心灵魂人物’了。”周建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开会，讨论城东新区那块地的规划，几个副县长争了半天没结果，县长最后直接来了一句：‘这事，等林枫同志拿出个意见来，我们再议。’你瞧瞧，现在离了你，会都开不下去了。”
林枫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他知道，这是县长和陈建国在有意为他造势，提升他在班子里的分量。
“对了，接待省厅领导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周建国问。
“材料基本齐了。”林枫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摞文件，“王局长和刘局长这次倒是很卖力。”
“那能不卖力吗？书记的鞭子在后面抽着呢。”周建国嘿嘿一笑，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林枫，这次可是个大场面，你可得准备周全。来的不光是住建厅的，我可听说……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也可能会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林枫心中了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尽力。”
送走周建国，林枫开始仔细审阅王大海和刘斌送来的报告。数据很漂亮，图表很精致，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拿起笔，在报告的空白处，重新列了一个提纲：
一、项目背景与挑战（原始内涝数据、居民负面民心值变化）。
二、技术路线与实施难点（透水材料成本、智能系统兼容性问题）。
三、成果与数据分析（改造后数据对比、居民正面民心值变化）。
四、经验与不足（施工管理中的教训、部分区域未完全覆盖的问题）。
五、下一步推广计划与政策建议。
他要做的，不是一份歌功颂德的宣传稿，而是一份能真正为全省其他城市提供借鉴的、有血有肉的“清源样本”。
傍晚时分，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林枫感觉有些疲惫。他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在县城里信步闲逛。
他穿过了焕然一新的城西片区，又走过了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硬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居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他的内心，充斥着一种踏实的成就感。
不知不觉，他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老街。
与外面的车水马龙不同，这里仿佛被时光遗忘。青石板路面坑坑洼洼，两旁的木结构老房子很多已经无人居住，窗户破败，墙皮剥落。
在老街的尽头，一座气势不凡的古建筑静静地伫立在暮色中。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虽然布满了岁月的尘埃，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与辉煌。大门上方的牌匾，依稀可以辨认出“山陕会馆”四个大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会馆前的石阶上，用手轻轻摩挲着一根磨损严重的石柱，眼神里满是留恋与不舍。
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对着会馆撇了撇嘴：“这破房子怎么还不拆啊，留在这儿怪吓人的。”
林枫的脚步顿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系统。
那位白发老人的头顶，浮现出一行灰暗的文字：【-60，痛心/不舍】。
而刚刚飞驰而过的那几个年轻人头顶，则是另一行淡漠的文字：【-30，漠视/无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民心值，像两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林枫的心上。
他忽然意识到，他用“海绵城市”治愈了城市的内涝，用“智慧交通”理顺了城市的血脉，但他好像……忽略了这座城市的灵魂。
一个没有历史记忆的城市，哪怕建得再光鲜，也只是一座冰冷的钢铁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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