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土坡顶的废庙,在晨光里像座破败的墓碑。黑岛联队长靠在供桌旁,左肩的枪伤还在渗血,军刀插在脚边的冻土上,刀刃映着庙外传来的枪声,泛着冷光。他的残部只剩二十余人,有的靠在墙根喘气,有的用刺刀挑着破军装包扎伤口,庙门被炸药炸塌的木梁堵着,却依旧挡不住外面八路军的喊话声。
“黑岛!缴械投降!饶你们不死!” 李云龙的声音隔着木梁传来,马刀劈在木头上,“咔嚓” 一声,震得庙里的尘土簌簌往下掉。黑岛缓缓站起,右手握住军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没回应,只是看向窗外 —— 装甲连的重坦正围着废庙,炮口对准庙门;骑兵连的战马在土坡下踱步,马刀在晨光里闪着亮;步兵连的战士们举着步枪,趴在交通壕里,枪口对着庙的每一个缝隙。
“联队长,咱们…… 投降吧?” 一个年轻的鬼子兵哆哆嗦嗦地说,他的腿被弹片划伤,血浸透了绑腿,“八路军说了,会善待俘虏……” 话没说完,黑岛的军刀就劈了过去,刀背打在他的肩膀上,“八嘎!大日本皇军没有投降的士兵!”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顽固,“今天,要么战死,要么切腹,为天皇尽忠!”
庙外的李云龙听得真切,他啐了口唾沫:“娘的!给脸不要脸!徐昊,用重坦把庙门撞开!孙德胜,你带骑兵连绕到庙后,别让一个鬼子跑了!” 徐昊立刻指挥刘根柱驾驶第一辆重坦,推土铲慢慢顶向木梁,“轰隆” 一声,木梁被撞断,庙门露出个大口子,里面的鬼子瞬间慌了,有的举起步枪,有的拔出军刀,却没一个人敢冲出来。
“冲!” 李云龙提着马刀,第一个冲进庙门,身后的步兵连战士们跟着冲进去,枪声、刀碰撞的 “叮叮当当” 声瞬间填满了废庙。黑岛挥着军刀,劈向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却被赵刚的步枪击中右手,军刀 “当啷” 掉在地上。他看着自己流血的右手,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孙德胜呢?我要见他!”
孙德胜正好带着骑兵连冲进来,他拄着马刀,肩膀上的伤口还缠着绷带,“黑岛,你找俺干啥?想认输了?” 黑岛看着孙德胜,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骑兵连旗 —— 旗角沾着泥和血,却依旧鲜艳,突然弯腰鞠了一躬:“你的骑兵连,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军队…… 可惜,我们是敌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刀鞘上刻着 “忠君” 二字,“我不会投降,这是我的归宿。”
“住手!” 李云龙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 黑岛已经把短刀刺进了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军裤。他捂着肚子,慢慢跪在地上,眼神却依旧盯着骑兵连旗:“告诉…… 你们的士兵…… 我黑岛…… 敬佩他们……” 话没说完,头就歪了过去,手里的短刀 “啪嗒” 掉在地上。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庙里的鬼子要么被打死,要么被俘虏,只有黑岛一个人选择了切腹。李云龙看着黑岛的尸体,皱了皱眉:“找块布把他盖了,再坏也是个军人,别让乌鸦啄了。” 他转身走出庙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愣住了 —— 老秦带着民夫队,正蹲在冻土上,小心翼翼地收殓牺牲的战士遗体,有的用粗布擦去战士脸上的血,有的把散落的武器放在战士身边,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他们。
“李团长,俺们已经收了十五具遗体,还有三个民夫……” 老秦红着眼,指着不远处的土堆,“俺们找了块向阳的地方,先把他们放在那儿,等回根据地再好好安葬。” 老陈蹲在一具遗体旁,正给遗体整理棉袄 —— 那是他儿子小顺的遗体,小顺的手里还攥着块玉米饼,是昨天老秦给的,没来得及吃。老陈用粗布擦了擦小顺脸上的泥,眼泪滴在小顺的棉袄上,很快就结成了冰:“孩子,爹带你回家,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孙德胜走到一具遗体旁,蹲下来,轻轻把骑兵连旗盖在他身上 —— 这是骑兵连的老战士王三,他的断刀还握在手里,刀身还沾着鬼子的血。“王三,你放心,鬼子被打跑了,咱们骑兵连没丢你的脸。” 孙德胜的声音沙哑,他想起王三之前说的,打完鬼子想回老家种地,现在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冻土上。
小石头抱着张叔的银镯子,走到另一具遗体旁 —— 这是张叔,他的手里还攥着给老婆子的信,信纸被血浸得发皱。小石头把银镯子放在张叔的手里,又把自己的草帽盖在张叔的脸上,草帽上还沾着芦苇荡的泥,是之前挖地道时蹭的:“张叔,俺把银镯子给你带来了,你放心,俺会把你的信带给婶子,会替你打鬼子……”
周铁柱推着轮椅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个工具箱,里面是战士们遗落的工具 —— 有王三的断刀,有张叔的小铁锹,还有小顺的打火石。“俺们把这些东西收着,回根据地后,放在纪念馆里,让后人记得他们。” 他说着,把断刀放在工具箱里,刀身的血已经凝固,却依旧能看出之前的锋利,“这刀,还能修,以后给骑兵连的新战士用,让他们知道,以前的战士是怎么打鬼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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