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入熟悉的僻静街区，哥特式公寓的尖顶在树荫后若隐若现。
苏沅停好车，推开车门率先下车，黑色蕾丝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到了，就是这儿。”她转头对阿烨说，抬手推开公寓那扇雕刻着荆棘花纹的黑色木门。
走进公寓的瞬间，阿烨明显愣了一下。
室内的装潢与他想象中的现代公寓截然不同。
深灰色墙壁挂着色调暗沉的油画，复古落地钟的钟摆滴答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旧书的冷冽气息，处处透着哥特风格的神秘与静谧。
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眼底带着几分好奇。
苏沅将行李袋放在玄关，转身道：“你随便看看，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她指向客厅一侧的书架，“那边有书，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翻翻，别碰最上层的几本就行。”
阿烨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被那排书架吸引。
书架是深色实木打造，摆满了各类书籍，大多是封面陈旧的古籍，还有几本标注着陌生符号的外文着作。
他本是随意翻看，指尖却在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古籍上顿住——封皮没有任何文字，只烫印着一朵缠绕荆棘的蔷薇，与苏沅领口的缎带花纹莫名呼应。
鬼使神差地，他抽出了那本书。
书页泛黄发脆，显然年代久远，翻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晦涩文字，既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弯弯曲曲的笔画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普通人根本无法辨认。
阿烨盯着那些文字，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却渐渐变得专注，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书页，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一串低沉晦涩的古语从他口中溢出。
那语言古怪而拗口，音节带着独特的韵律，不似任何现代语种。
苏沅刚收拾完房间走出来，听到声音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翠绿色的眼眸骤然收紧。
她对这门语言并不陌生——那是吸血鬼族群中流传的古老方言，早已极少有人使用。
连她也是跟着母亲学过几句基础的，而阿烨口中的句子，音节流畅、语法地道，显然不是偶然巧合。
“你……”苏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阿烨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脸上满是茫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合上书，指尖微微颤抖，“就是看到这些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些声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沅走到他面前，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找到一丝破绽：“你以前接触过这种文字？或者听过类似的语言？有什么印象吗？”
阿烨用力摇头，眼神里满是困惑与不解：“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顿了顿，看着苏沅凝重的神色，忍不住问，“怎么了？我说的话有问题吗？”
苏沅没有立刻回答，指尖划过那本古籍的封皮，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失去记忆、只记得自己叫“阿烨”的普通人类，怎么会懂吸血鬼的古老方言？
这绝不是巧合。
他的身份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神秘。
她压下心中的疑窦，脸上恢复了平静，只是翠绿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审视：“没什么，只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没想到你会说。”
她伸手将古籍放回书架，“可能是潜意识里的记忆吧，等你恢复记忆或许就知道了。”
阿烨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但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刚才念出那些话时，他的心底似乎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触及了某个被深埋的秘密。
苏沅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指尖悄悄攥紧。
她原本以为阿烨只是寻父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可现在看来这个失忆的男人，或许与超自然种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可能……和父亲的失踪有关。
几天的相处像一层柔和的滤镜，渐渐磨平了两人之间的生疏。
苏沅依旧忙着梳理父亲的线索，时常对着笔记本发呆，翠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思索。
阿烨则安心养伤，把公寓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会默默收拾好苏沅随手放在桌上的古籍，煮好温度刚好的温水。
甚至在她深夜查阅资料时，悄悄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不多言，只留下一个温和的眼神。
苏沅发现阿烨虽失忆，却有着极好的生活习惯，动手能力也强，公寓里原本有些松动的书架，被他悄悄加固好。
连她之前找不到的古籍书签，也被他在打扫时发现，细心放回原位。
而阿烨也渐渐熟悉了苏沅的节奏，知道她偏爱哥特风格的装饰，喜欢喝不加糖的黑咖啡，深夜出门时总会换上便于行动的衣物，却从不多问她要去做什么。
偶尔两人会在客厅闲谈，苏沅会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阿烨则会认真倾听，偶尔插几句话，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笨拙，却渐渐多了几分自然。
他会问起苏沅裙子上的蕾丝花纹，会好奇书架上那些奇怪符号的含义，苏沅也会选择性地解答，气氛平和而融洽。
公寓里的哥特式装潢，阿烨也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习惯，甚至会在苏沅穿着新的哥特裙时，由衷地说一句“很好看”，不再像最初那样局促。
而苏沅看着他日渐恢复血色的脸庞，还有那双依旧漆黑却少了些迷茫的眼眸，心里的防备也悄悄卸下了几分。
这个失忆的男人，似乎真的只是想找到自己的过去，而非带着恶意靠近。
只是偶尔，阿烨会在看到古籍上的符号时，眼神变得恍惚，或是在夜里听到远处的声响时，莫名绷紧神经。
这些细微的异常都被苏沅看在眼里，让她愈发笃定，他的过去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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