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涟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点诧异：“学姐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胡椒？”
“猜的。”苏沅笑了笑，指尖轻点着桌面，“你刚才说喜欢‘暖和’的味道，胡椒的辛辣感可能会盖过番茄的甜，先试试清淡些的版本，要是觉得不够味，桌上有调味瓶可以自己加。”
很快，两碗冒着热气的番茄牛腩饭端了上来，橙红色的汤汁浓稠地裹在牛腩上，旁边码着翠绿的青菜和嫩黄的玉米粒，杂粮饭蒸得颗粒分明。
苏沅拿起勺子，先舀了块牛腩轻轻按了按，确认炖得够软才推到他面前：“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辛涟低头时，发现自己碗里的牛腩块头比她碗里的明显大些，而且筋膜少得几乎没有。
他抬眼，正撞见苏沅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了一半给他：“多吃点蔬菜，光吃肉容易腻。”
她的动作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对了，例汤我让老板单独盛了小碗，玉米和排骨都炖得很烂，你要是喜欢可以再去盛一碗。”
吃到一半，辛涟抬手想擦嘴角，苏沅已经递过一张纸巾，叠成了方便擦拭的形状。
他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比上次在清吧时感受到的温度稍暖些，像春日里晒过的鹅卵石。
“学姐好像对谁都这么细心。”他忽然开口，声音被汤碗里的热气蒸得有些模糊。
“习惯了吧。”苏沅舀了勺汤汁拌进米饭，“以前潇潇总丢三落四，我得多看着点。”
她抬眼时，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浅雾般的眸子里映着灯光，显得格外亮，“不过照顾人也是相互的，白天在图书馆你帮我改模型，不也很细心吗？”
辛涟低下头，唇角的弧度藏在热气后面，不太真切。
他默默把碗里的玉米挑出来，堆在米饭边缘，苏沅注意到这个动作，没多问。
只是在他吃完第一碗饭时，主动起身去给他添了小半碗，这次的米饭里多掺了些小米，“刚才看你好像喜欢吃粗粮，多加点这个。”
结账时，苏沅从帆布包里拿出钱包，顺便把他面前空了的水杯收起来，一起扔进旁边的回收桶。
走出店门时，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小小的薄荷糖盒递给他：“饭后含颗糖，清爽些。”
糖盒是浅粉色的，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里面的薄荷糖是最淡的柠檬味。
辛涟捏着糖盒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这颗糖带来的甜意，似乎比碗里的番茄牛腩还要暖些。
而走在他身侧的苏沅，正低头看着路面，避开脚下的石子时，还不忘轻轻拉了他一下——像照顾一个需要被留意的小朋友。
往宿舍走的路上，梧桐叶在路灯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沅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忽然侧头看向辛涟，浅杏色的开衫被风掀起一角：“对了，还没加你微信呢。”
她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开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到他面前。
屏幕的光映在她眼里，亮得像落了颗星星，“下次如果去图书馆，或许可以提前说一声，有不懂的问题还能请教你。”
辛涟愣了愣，随即连忙摸出手机，指尖因为动作快了些，差点没拿稳。
他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双手递过去时，耳尖似乎泛着点红：“是我该请教学姐才对。”
扫码的瞬间，两人的手机同时弹出好友申请提示。
苏沅点了通过，顺手把他的备注改成“辛涟学弟”，又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了眼——最新一条是上周发的图书馆晚霞，配文只有一个句号，再往前翻，大多是些公式截图和编程代码，干净得像张白纸。
“好了。”她收起手机，笑意温和，“以后在图书馆碰到难题，就不用特意绕路找你了。”
辛涟看着微信列表里多出的那个头像——是片浅粉色的铃兰花海，和她今天糖盒上的图案有点像。
他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机揣回兜里时，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什么易碎品。
快到分叉路口时，苏沅停下脚步：“我从这边回宿舍，你呢？”
“我宿舍在那边。”辛涟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浅雾般的眸子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挽留，“学姐……下次去图书馆，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我可以占个靠窗的位置。”
“好啊。”苏沅笑着挥挥手，转身时脚步轻快，“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晚安，学姐。”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辛涟才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刚加上的对话框。
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一句简单的“路上小心”，想了想又觉得太刻意，干脆锁了屏。
晚风掀起他的卫衣帽子，露出的发梢被月光染得泛白。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浅粉色的糖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面上的卡通图案，忽然觉得，今晚的番茄牛腩，好像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甜些。
接下来的几天，苏沅偶尔会在微信上给辛涟发消息，大多是关于论文的细节问题，有时也会随口提一句“明天图书馆三楼有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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