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欢满意地在主位落座,笑吟吟地举起酒杯:今日难得诸位赏光,不如我们行个酒令,助助兴?
她眼波流转,忽然看向萧承,萧大人觉得如何?
萧承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曳:客随主便。
他抬眸,目光直直穿过席间,落在季青妩的面纱上,只是不知这位...王小姐,可擅此道?
季青妩呼吸一滞,这声音太近了。面纱下的唇瓣微微发抖,她正想开口,杜玉衡却先一步笑道:王小姐初来京城,怕是还不熟悉这些。不如由在下代劳?
代劳?萧承忽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杜公子与王小姐,倒是亲近。
季青妩感到萧承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穿透了面纱。这席间的熏香太过浓烈,混着些酒气,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借着整理面纱的动作,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宫尚欢适时地轻笑出声:萧大人有所不知,王小姐与杜公子可是世交呢。
她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既然萧大人有兴趣,那不如就玩个简单的,以为题,接不上来的,罚酒三杯,如何?
杜玉衡正要开口,萧承却已经淡淡道:寒梅着花未。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季青妩,该王小姐了。
季青妩下意识抬眼,目光却落在酒盏上。这诗...是当初在西山别院时,萧承在她耳边念过的。她强自镇定,轻声道:梅雪争春未肯降。
好句。萧承倾身,王小姐的声音...很好听。他顿了顿,和本官府上一位故人,很像。
宫尚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承,该我了——
王小姐的面纱,似乎沾了酒渍。萧承忽然冷声打断,并示意婢女递过一方素净的帕子,擦一擦吧。
杜玉衡立刻倾身细细瞧了瞧,萧大人真是好眼力,大概是方才侍女斟酒时不小心溅了几滴。
季青妩隔着一层轻纱与萧承对视,在他的目光中慌乱地接过帕子,低头擦拭并不存在的酒渍。萧承为何不直接揭穿她...这不像他...
这般对诗未免无趣,不如玩击鼓传花?宫尚欢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对这个发展不太满意,她忽然高声提议,而后笑吟吟地看向萧承,萧大人觉得这个主意如何?王小姐善歌舞,今日由她做花神,赏罚都由王小姐决定,如何?
不等回答,宫尚欢便拍了拍手,一个侍女立刻捧着个盒子上前,盒子里盛着几支刚折下来的红梅。
鼓声响起时,季青妩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她的目光跟着红梅在殿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萧承脸上。
萧承的神色看起来并无异样,却在低头靠近案几时,对上了她的目光。
杜玉衡似乎察觉到季青妩的紧张,一直往她身边凑,时不时在她耳边低语。
那支红梅在席间快速传递,最终停在了萧承手中。
萧大人,请。宫尚欢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萧承慢条斯理地捻着那梅枝,却忽然看向季青妩:不如请王小姐为在下代饮一杯?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杜玉衡立刻站起身来:这不合规矩...
无妨。季青妩突然开口,声音轻得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她抬手,将酒杯缓缓送至唇边。
萧承喉结微微滚动,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眼前的女子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她的动作那样轻,那样轻。他不过随口一说。原以为会看到她倔强的眼神,或是向杜玉衡求助的目光,可此刻她的模样,竟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玩笑罢了。
就在唇瓣与酒盏相接的刹那,萧承忽然开口打断,声音却冷得像冰,本官怎敢劳烦王小姐。
满座霎时一静。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萧承突然起身,先行告退。他的目光最后在季青妩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喘不过气——痛楚如水般翻涌,却又被生生压抑成一片小小、克制的温柔。
他在尊重她的选择。即使那个选择,是永远离开他。
萧大人何必急着走?宫尚欢急忙站起身来,她抬手示意侍女,既然要走,不如让王小姐...亲自为您斟一杯饯行酒?
她亲自从托盘上取下酒壶,柔声细语: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用寒玉冰镇过的呢。
宫尚欢晃了晃那把银壶,缓步走至季青妩身前,在其手背上轻轻刮了刮,王小姐可要好好替本宫招待萧大人。
那银壶壶嘴细细长长,颤巍巍地晃着,晃到季青妩手背上,却像一把利剑,直戳进她心里。
她抬头,对上萧承的眼睛。他目光平静,毫无波澜,好像宫尚欢的挑衅与他无关。
季青妩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酸。她低头,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王小姐。萧承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可愿赏脸?
季青妩感到周围又莫名安静了几分。她喉咙发紧,双手接过银壶,眼也不抬地走向萧承。
隔着薄纱,低看过去,萧承的影子距她已近了不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