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的中央空调不知疲倦地输送着微凉的风，却吹不散弥漫在项目组办公区的疲惫。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沉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一排排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键盘、显示器和堆积如山的文件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已经是周五晚上八点五十八分，距离正常下班时间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而整个项目组依旧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和偶尔响起的低声讨论，交织成一首深夜加班的交响曲。
林晓妍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项目总结材料。这份材料要在明天早上九点的项目评审会上用，容不得半点马虎。她已经连续对着这份文档奋战了三个多小时，眼睛酸涩得厉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角，视线重新聚焦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对着同一个表格发呆了足足五分钟。
胃里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绞痛，紧接着，“咕咕——”一声清晰的肠鸣打破了身边短暂的安静。邻座的实习生小周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黑眼圈的脸，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晓妍姐，你也饿了啊？我这儿还有半块饼干，你要不要垫垫？”
林晓妍摆了摆手，挤出一个疲惫却温和的笑容：“不用啦，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就行。”
小周点点头，又低下头去核对手里的报表，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得出来，这孩子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林晓妍关掉文档的自动保存，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声响。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咔”声，浑身的肌肉都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得发疼。连续一周了，整个项目组为了赶这个紧急项目，几乎是连轴转，每天都是清晨踩着打卡时间到公司，晚上熬到深夜才离开。晚餐更是清一色的外卖，重油重盐的盒饭、永远少放一种配料的麻辣烫、还有吃腻了的披萨，林晓妍现在一闻到外卖盒的味道，胃里就忍不住隐隐作痛。
她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披在肩上。夜里的写字楼温度偏低，这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刚好能抵御凉意。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妍妍，周五了，今晚回家吃饭吗？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晓妍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回复道：“妈，今晚还要加班呢，项目赶进度，等忙完这阵我就回家看你。”
发送完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愧疚，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办公区里依旧一片忙碌，项目总监王哥正对着白板和几个部门负责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眉头紧锁；设计部的张姐戴着耳机，手指在数位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是修改了不下十次的图标；就连平时最爱念叨着准时下班的财务部大姐，此刻也在埋头核对项目预算，眼镜滑到了鼻尖上都没顾得上推。
大家都在咬牙坚持着。林晓妍心里默念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她只想赶紧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和牛奶，简单垫一下肚子，然后回来继续奋战。毕竟，这份项目总结材料，她必须今晚彻底整理完毕。
电梯间的指示灯显示电梯正在从十八楼往下走，林晓妍按下下行键，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想稍微缓解一下眼部的疲劳。这一周，她每天睡眠不足六个小时，大脑始终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此刻稍微一放松，困意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晓妍睁开眼，正准备抬脚走进去，却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时，里面站着的人是顾宇轩。
她下意识地愣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
顾宇轩是这家公司的副总裁，也是这个紧急项目的总负责人。他年轻有为，三十出头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不仅业务能力极强，为人也沉稳干练，平时在公司里，大家都带着几分敬畏称呼他“顾总”。林晓妍和他的交集并不算多，大多是在项目会议上，听他部署工作、提出问题。印象里的顾宇轩，永远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神情总是带着几分严肃，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此刻，顾宇轩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里面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些许难得的松弛感。他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指尖随意地转着，看到电梯门外的林晓妍，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温和，和他平时在会议上的语调截然不同：“还没吃饭？”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扫过林晓妍有些空落落的双手，又落回她的脸上。
林晓妍脸颊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嗯，准备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毕竟，在这样深夜的电梯口，单独和顶头上司碰到，还要坦白自己因为加班没吃饭，总觉得有些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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