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让莉安娜浑身冰冷的,是殿中翩翩起舞的九名少女。她们尖尖的耳朵,如同利刃,刺痛了莉安娜的眼睛。再一看四周,两排伴奏的少女,无一不是精灵!
“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你们……”莉安娜的声音颤抖着,指着那些精灵,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音乐戛然而止。跳舞的精灵们脸色瞬间煞白,纷纷跪倒在地,花容失色:“女王大人!”伴奏的精灵们也惶恐地跪下,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怎么能放弃精灵一族的尊严,去取悦他人?”莉安娜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美丽的女王大人,”梦雪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光临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破坏我的雅兴吧?”
“梦雪!”莉安娜直呼其名,眼中燃烧着怒火,“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这可是她们自愿的,”梦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我可没有胁迫她们。只是让她们给我跳支舞而已,你激动什么?”
“这不可能!”莉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不信你大可以问她们啊。”梦雪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一名绿精灵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女王大人……我们需要清梦帝国的保护。而且……而且女王陛下只是让我们跳一支舞而已……女王大人救了我们,我们……我们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报答……”
“为了苟延残喘,就放弃你们的尊严?”莉安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更深沉的悲哀与痛苦。她的金色瞳孔,不易察觉地颤抖着,仿佛在无声地哭泣。她的族人,她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女王大人,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一名绿精灵猛地抬起头,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但自从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后,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怕死。”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压抑的恐惧:“我曾亲眼看见我的姐妹伊美受伤后,被雄海妖们抓住……他们疯狂地凌辱了她。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浑身颤抖,不敢走出自己的藏身之处。如今,伊美的惨嚎声,还时常回荡在我的耳旁,至今我都无法原谅自己……但我又能如何?没有经历那恐怖一幕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死亡的恐怖!”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事后,我看到雄海妖们,竟然活生生地将伊美给分食了!那五颜六色的内脏,被他们从还没有死透的伊美身体中掏出,大口大口地咀嚼……”
再接下来的话,那名精灵再也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情绪激动地昏倒在了地上。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那名精灵断断续续的哭诉,还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莉安娜的心上。
莉安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不争气地滑过她美丽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都是我的错……”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如果不是我,姐妹们也不会受到如此多的苦难。”她又回想起当初,自己执意出击,想要打退龙鹰军团的那一幕。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精灵一族,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不敢想象,一旦精灵王庭被人类和海妖攻破,精灵一族,会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她不敢想象,那些可爱的小精灵,在血与火中,惨遭蹂躏的恐怖景象。
突然,莉安娜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中,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了,只剩下决绝的悲哀。她“噗通”一声,在众精灵的惊呼中,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女王陛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以精灵女王的身份,请求你,出兵,帮助我精灵一族!”
此刻的她,早已将所谓的尊严,抛之脑后。她只想拯救那些还在流血的族人。
梦雪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意地笑了。这些被转化后的精灵,演戏的功夫,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大。虽然她们说的,也都是事实,而不是清梦帝国编造的。但她们在被清梦帝国解救后,却依然保持着精灵们应有的尊严。为了击破莉安娜的心理防线,楚恒才让她们,演了这么一出戏。目前看来,效果,还是很好的。
而且,这也不算是对莉安娜的欺骗。因为这些精灵们经历的一切,即使是梦雪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感到无比的愤怒。她们所讲述的,只是千万个故事中的一个罢了。很难想象,那些海妖们,对于精灵们,都做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为了清梦帝国的利益,梦雪不得不将这些廉价的恻隐之心,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文明之间的碰撞,从来都是无比血腥的。在弱肉强食的宇宙丛林法则之下,只有胜与败,而没有对与错。如果没有梦雪的干预,那么千百年后,精灵,也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没有人会知道,她们灭族之时,有多么凄惨。更不会有人,去指责,作为胜利者的人类和海妖。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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