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烧得很快,化成灰,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群白蝴蝶。我们看着纸灰飘远,谁都没说话,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灭了,才慢慢往宿舍走。
路过图书馆的墙根,我看见墙上有块深色的印记,像水渍,又像血迹,形状有点像婚纱的剪影。张萌说那是雨水泡的,可我总觉得,那印记在盯着我们走,我们走一步,它好像也挪一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梦见过她。
只是有次路过图书馆,看见顶楼的栏杆上,挂着件白衬衫,不知道是谁晒的,被风吹得飘啊飘,像极了婚纱的袖子。我站在楼下看了会儿,风把衬衫吹得贴在栏杆上,像有人趴在那儿往下看。
还有一次,我在竹林里捡到个发夹,水钻的,亮晶晶的,跟梦里她睫毛上的亮片一模一样。我把它埋在了烧纸的地方,埋得很深,用石头压上,怕被风吹走。
毕业那天,我们又去了趟竹林。张萌胖了十斤,正抱怨着减肥太难,琳子交了男朋友,那男生提着水果篮跟在后面,见了我们就傻笑。我们坐在地上聊天,说起大一那年的白婚纱事件,都觉得像场梦。
“说真的,”张萌啃着苹果,苹果汁溅在她新买的白裙子上,“你们说,她最后走了吗?”
琳子的男朋友给她递了瓶水,她拧开喝了口:“走了吧。毕竟,谁愿意总缠着不开心的人呢?”
风吹过竹林,“沙沙”响。我好像又听见了她的笑,这次不吓人了,软软的,像夏末的风。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是刚买的薄荷糖,凉丝丝的。要是她还在,说不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离开学校那天,我特意从图书馆旁边走。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着斑斑点点的光。我抬头看了看顶楼,空荡荡的,只有风在跑,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往上飞,像在跳舞。
也许,她早就走了。
也许,她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这片她最后留恋的地方。
谁知道呢。
反正,那身白婚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梦里。只是偶尔闻到消毒水味,会想起生理学课堂上,王老师那句“要爱自己”,想起那个穿婚纱的女孩,她大概……也是忘了爱自己吧。
风吹过,香樟树叶又落了,粘在我的行李箱上。我拍了拍,没拍掉。有些东西,粘上过,就算看不见了,也总会留下点印子的,就像我额头上那个淡淡的疤,下雨时还会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曾经有个穿白婚纱的女孩,来过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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