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豫西大旱,赤地千里。
李家庄有个后生叫李三顺,平日里在镇上布庄做账房先生,这年秋收时节得了东家准假,背着褡裢往家赶。他离家已有半年,心里惦记着家中老母和新婚不久的妻子秀云。
从镇上到李家庄有四十里路,途中要经过一片荒岭。往日里行人都是赶早结伴而行,偏偏这次布庄事务繁杂,三顺动身时已是午后。他思家心切,顾不得旁人劝阻,硬着头皮独自上了路。
走到日落西山,才刚到荒岭脚下。抬眼望去,这条蜿蜒土路穿过荒岭,两旁乱石嶙峋,杂草丛生。三顺心里有些发毛,但想到再有一天就能见到家人,便壮着胆子继续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残月挂上天边,洒下凄清冷光。三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见前方隐隐有灯火闪烁,不由心中一喜,加紧脚步向前走去。
近前一看,竟是个简陋的茶棚,挑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棚下摆着三四张桌子,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者正在灶前添火,锅里冒着热气。
“客官赶夜路啊?喝碗茶歇歇脚吧。”老者头也不抬地说道。
三顺正觉口干舌燥,便在桌旁坐下,“老丈,这么晚了还在做生意?”
“这荒山野岭的,常有赶夜路的,能帮一个是一个。”老者舀了一碗茶端过来,“不要钱,解渴就好。”
三顺道了谢,接过茶碗。这茶汤色浑浊,闻着却有一股异香。他正要喝下,忽然想起母亲说过,这荒岭多年前曾是乱葬岗,夜里常有怪异,不可轻易饮食。犹豫间,他又把茶碗放下。
“怎么不喝?怕老朽下毒不成?”老者抬头,露出一张枯瘦的脸,双眼深陷。
三顺尴尬一笑,“老丈误会了,只是...不太口渴。”
老者冷哼一声,转身又去添火。三顺环顾四周,发现茶棚角落里还坐着一位青衣道人,正自斟自饮,对他微微摇头。
三顺心里一惊,再看那茶碗,浑浊的茶汤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他悄悄将茶泼在身后地上,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地上冒起一缕青烟。
“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老者突然转身,面目狰狞,双眼赤红,“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朽用强了!”
说罢,老者张口一喷,一股黑烟直扑三顺面门。三顺只觉腥臭扑鼻,想要躲避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危急关头,那青衣道人拂袖一挥,一道清风吹散黑烟。
“老鬼,休得害人!”道人喝道,手中已多了一柄桃木剑。
老者怪笑一声,身形暴涨,现出青面獠牙的本相,“牛鼻子,少管闲事!”
三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躲到道人身后。道人与那恶鬼斗在一处,桃木剑上金光闪烁,恶鬼却也不惧,口中不断喷出黑烟。
“小道长,这老鬼道行不浅,你我联手如何?”道人突然朝棚外喊道。
三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茶棚外又多了一位年轻人,穿着粗布短褂,像个农家后生。
那后生笑道:“我本不想多事,但这老鬼害人太多,今日就除了它!”
说罢,后生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对着恶鬼一照。镜中射出一道白光,照得恶鬼惨叫连连,身上冒出阵阵黑烟。
道人趁机念动咒语,桃木剑直刺恶鬼心口。恶鬼哀嚎一声,化作一团黑气欲逃,后生又取出一只葫芦,将黑气尽数吸入。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三顺连忙叩谢。
道人扶起他,“不必多礼,贫道清虚,这位是...”
“我叫阿明,是前面李家村的。”后生笑道,“这老鬼在此设茶棚害人已有月余,专吸人精气。今夜总算除了这祸害。”
三顺惊讶道:“李家村?我就是李家庄的人啊!”
阿明打量他一番,“你是李三顺吧?秀云姐的丈夫?”
“正是!你认识秀云?”
“乡里乡亲的,自然认得。”阿明笑道,“快回家吧,秀云姐天天盼着你呢。”
清虚道人却皱眉道:“且慢,你刚才可曾沾到那茶汤?”
三顺想了想,“不曾入口,但泼茶时可能溅到手上些许。”
道人执起他右手一看,手背上果然有几个微不可察的黑点。“坏了,还是沾了鬼津。这东西如影随形,七日之内必来索命。”
三顺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阿明也严肃起来,“道长,可有解法?”
清虚道人沉吟片刻,“须得知道这老鬼的来历,方能破解。阿明,你既在此地,可知这老鬼底细?”
阿明点头,“这老鬼原是前朝一个落第书生,因怀才不遇,在这荒岭上吊自尽。死后怨气不散,化作厉鬼。二十年前曾被一位高人镇压,不知为何近日又破禁而出。”
清虚道人掐指一算,“今年大旱,地气变动,加上中元节将近,阴气日盛,故有此劫。”转头对三顺说,“你且随我回道观暂住,待我想办法化解。”
三顺为难道:“可是家中老母和妻子还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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