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绵长而深沉,带着两世积攒的思念与委屈,也带着剖白后全然的信任与交付。
烛泪在灯台上凝结成琥珀色的珠,静静地看着室内的两人相拥。杨晨铭的吻,从最初的急切、掠夺,渐渐变得温柔、缱绻,仿佛不是在亲吻她的唇,而是在亲吻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带着无尽的珍重与后怕。
江谢爱没有再哭,她只是用力地回抱着他,感受着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将她从飘摇的梦境中,稳稳地拉回现实。
许久,唇分。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谁也没有说话。静默中,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在流淌。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由爱与保护筑成的墙,在这一刻,彻底消融了。
“对不起。”杨晨铭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总以为,将你护在羽翼之下,便是爱你。却忘了,你本是能与我并肩翱翔的雄鹰。”
江谢爱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抚过他紧蹙的眉头,试图将那褶皱抚平:“你没有错。我只是……希望你的羽翼下,不只是我,还有你自己。晨铭,你也要学着依赖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的话,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杨晨铭心中最幽暗的角落。他闭上眼,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这简短的一个字,是他交出的,最彻底的信任。
情绪的潮水退去,理智的堤坝缓缓浮现。江谢爱从他怀中退开半步,目光落在了书桌上那枚幽暗的护心镜上。
“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看看它了。”她说。
杨晨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复杂。这面镜子,是他前世执念的载体,是她今生归来的引路星,也是此刻,将他们卷入新风暴的漩涡中心。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桌前,与她并肩而立。
“阿武说,除了苏氏,还有另一拨人,用的是前朝禁军的‘虎符’变体暗号。”江谢爱将阿武的发现和盘托出,“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是谁?”
杨晨铭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前朝禁军,直属皇室。能调动这支隐秘力量的,在新朝,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念江。另一种……”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是那些同样流着前朝皇室血脉,却不甘心被圈养起来的闲散宗室。”
江谢爱心中一凛。新帝杨念江虽是过继之子,但已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那些所谓的“闲散宗室”,便是新朝最大的隐患。
“你怀疑是谁?”
“康王。”杨晨铭吐出一个名字,“先帝幼弟,也是前朝太子……我的亲叔叔。他一直对皇位有想法,只是被先帝和我父亲压着。念江登基时年幼,他表面上恭顺,暗地里却从未断过心思。这‘虎符’暗号,是他当年最惯用的手法。”
江谢爱倒吸一口凉气。她只以为是苏氏余孽的小打小闹,却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出一位亲王。这已经不是江湖恩怨,而是赤裸裸的宗室权谋。
“所以,你才刻意不去查他们,是怕将我卷进皇室纷争?”她瞬间明白了杨晨铭的苦心。
“是。”杨晨铭坦然承认,“康王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苏氏那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但康王若真的盯上了这面镜子,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复辟前朝那么简单。”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是,‘名正言顺’。”杨晨铭的目光落在护心镜上,“他若能得到这面‘能映照前世今生’的宝镜,再加以渲染,便可宣称自己是天命所归。而我的存在,前朝太子遗腹子的身份,便是他最好的‘祥瑞’。他会利用我,来为自己铺就通往皇位的道路。”
江谢爱只觉得寒意从脊背升起。她终于明白,这面镜子的分量,远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它不仅是她和杨晨铭之间的信物,更是一枚能引爆整个大朝的棋子。
“那……苏氏余孽呢?他们找镜子,又是为了什么?”
“复仇。”杨晨铭的语气冷了下来,“他们或许也知道了镜子的传说,想借此物,联络那些同样对朝廷不满的前朝旧臣,为苏氏翻案,甚至……取而代之。他们和康王,是互相利用,也互相提防的关系。”
局势,在这一刻,彻底清晰。两方势力,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为了同一个目标,齐聚江南。而他们夫妻二人,便是风暴的中心。
江谢爱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惊惧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平静所取代。她看着杨晨铭,眼中再无半分迷茫:“晨铭,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嗯。”杨晨铭应了一声,他伸手,轻轻拿起那枚护心镜。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冰冷幽暗的青铜镜,竟骤然亮起一道微弱却温暖的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像月华一般,柔和地流淌在镜面上。更奇特的是,镜中映出的,并非他们二人的身影,而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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