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清晨总裹着一层薄纱似的雾,雾絮落在桃林的花瓣上,凝出细小的水珠,风一吹就滚下来,沾湿了院外那条青石板路。江谢爱醒时,窗棂已透进浅金色的光,身边的婴儿睡得安稳,小拳头攥着她的衣角,手腕上淡红的桃花胎记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她轻轻拨开孩子额前的胎发,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心里软得像浸了蜜的糯米。昨夜生产的疲惫还没散尽,腰腹仍有些发酸,但看着这小小的生命 —— 眉眼间依稀有杨晨铭的英气,鼻尖却像她自己,又想起他手腕上那片像极了胭脂桃的胎记,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滴在孩子的襁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怎么哭了?”
杨晨铭端着温水进来时,正看见她垂着眸抹眼泪,连忙放下铜盆走过去。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孩子,伸手替她拭去泪痕,指腹蹭过她眼下的皮肤,带着一点微凉的暖意:“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孩子闹你了?”
“都不是。” 江谢爱摇摇头,拉过他的手,按在孩子的胎记上,声音轻得像雾,“你看这胎记,多像父亲桃林里的胭脂桃。要是父亲还在,看到他,该多高兴啊。”
杨晨铭的指尖贴着那片淡红,心里也泛起一阵酸。他想起江父留下的那封 “晨铭吾侄” 的信,想起江家旧宅密室里藏着的兵法地图,想起江父一辈子护着江家、护着这片江南,却落得个 “通敌” 的污名,直到去年才彻底昭雪。如今江家的血脉以这样的方式延续,或许真能告慰江父的在天之灵。
“会高兴的。” 他握紧江谢爱的手,语气笃定,“等他再大些,我们带他去桃林,告诉他外祖父的故事,告诉他江家从来不是什么‘通敌之家’,是保家卫国的忠良。”
江谢爱点点头,看着孩子的眼睛亮起来:“那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你之前说,要让他记得江家,记得江南。”
杨晨铭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桃林上 —— 晨光已经穿透雾霭,照得花瓣泛着粉白的光,像极了江父生前最爱的那棵胭脂桃。他轻声说:“叫‘念江’吧。杨念江。‘念’是思念,念你父亲,念江家的风骨;‘江’是江南,是我们相守的地方,也是他该守护的土地。”
“杨念江……” 江谢爱反复念了两遍,眼眶又红了,“好,就叫念江。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正说着,院外传来影卫的脚步声,轻得像落叶。杨晨铭起身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封明黄色的信笺,封蜡上印着皇室的龙纹 —— 是新帝的信。
“陛下怎么会突然来信?” 江谢爱坐起身,有些疑惑。自他们隐居江南后,新帝虽时常派使者送来补品,却很少亲笔写信,除非是有重要的事。
杨晨铭拆开信笺,快速扫了一遍,嘴角渐渐扬起笑意。他把信递给江谢爱,声音里带着喜悦:“陛下听说念江出生,特意亲笔写了信来贺喜,还说要派御医来江南,给你和念江调理身体,另外……” 他顿了顿,看着江谢爱的眼睛,“陛下要封念江为‘永宁侯’,说希望他能永远守护大朝的安宁。”
江谢爱拿着信的手顿住,指尖有些发颤。她想起前世新帝年幼,被贵妃和前朝旧臣操控,朝堂动荡不安;而如今,新帝不仅能独掌朝政,还如此信任他们,甚至给刚出生的孩子封爵 —— 这份恩宠,既是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会不会太张扬了?” 她有些担忧,“念江才刚出生,就封侯,怕是会引来朝堂上的非议。毕竟……” 她没说下去,但杨晨铭懂她的意思 —— 他的前朝太子遗腹子身份,虽新帝知晓且信任,却仍有前朝旧臣和对他不满的人虎视眈眈,念江的爵位,或许会成为别人攻击他们的把柄。
杨晨铭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语气沉稳:“陛下心里有数。他封念江为永宁侯,既是恩宠,也是向朝堂表明态度 —— 他信我们,信江家,信杨家不会有二心。至于非议……” 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若真有人敢借此做文章,我也不会让他们伤了你们母子。”
正说着,院外传来车马声,比影卫的脚步重些,却依旧井然有序。影卫进来禀报:“大人,宫里的使者到了,还带着御医和赏赐的补品,就在院外等候。”
杨晨铭和江谢爱对视一眼,江谢爱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替念江掖好襁褓。杨晨铭出去迎客,很快就带着一位穿着绯色官服的使者和一位白发御医进来。使者见了江谢爱,先行了礼,然后双手递上一个锦盒:“县主(江谢爱此前晋封郡主,此处按最新设定调整为郡主),陛下听闻小公子出生,特赐金锁一对、玉如意一柄,还有这枚‘永宁侯’的印信,待小公子周岁后,再行册封礼。”
江谢爱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金锁上刻着 “长命百岁” 四个字,玉如意的柄上雕着缠枝莲纹,印信则是纯金打造,上面刻着 “永宁侯印” 四个篆字,沉甸甸的,带着皇室的威严。她轻声道:“有劳使者跑一趟,还请替我和晨铭谢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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