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沾在窗棂上,把院中桃树的新芽映得发绿。江谢爱坐在书案前,指尖拂过《商经》初稿上 “农商相济” 的批注,纸页间还夹着张青溪村农户寄来的信 —— 老农户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 “水车好用,今年能多收两石粮”,末尾画了个圈,像是特意描的太阳。
她正对着那太阳笑,就听见院外传来轻响,是暗卫 “影七” 的脚步声。这人常年跟着杨晨铭,脚步轻得像风,此刻却带着几分急促,江谢爱心里一动,把信纸折好放进锦盒。
“夫人,” 影七躬身行礼,声音压得低,“昨日查周大人府中密信的来源,查到了西北‘通和商号’—— 信是太傅旧部通过商号伙计递的,那伙计上周刚往邻国边境送过货。”
江谢爱握着锦盒的手顿了顿。通和商号她有印象,去年商盟拓展西北商路时,曾和这家商号打过交道,说是做皮毛生意的,如今看来,怕是藏了别的勾当。她想起昨日杨晨铭说的 “西北必有回响”,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商号和邻国的货单,能拿到吗?”
“影卫已潜入商号账房,抄了近三个月的货单,” 影七递上一卷纸,“其中有三批货标注‘皮毛’,但重量和路线都不对,像是在运铁器。”
铁器 —— 江谢爱展开货单,指腹划过 “三月初七,运往漠北” 的字样。漠北是邻国与大朝的边境,这个时候运铁器,绝不是寻常生意。她把货单叠好,刚要说话,就听见杨晨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陛下派人来请,说御书房有要事议。”
他刚从军机处回来,玄色朝服的下摆沾了些尘土,见江谢爱手里拿着货单,便走过来接过,目光扫过 “通和商号” 四字,眉头微蹙:“看来太傅的旧部,是想借着邻国的力,搅乱西北。”
“那货单上的铁器,会不会是军备?” 江谢爱问。她想起去年边疆议和时,邻国使者曾说 “愿以马匹换大朝铁器”,当时杨晨铭没应,如今看来,他们是想私下里抢运。
杨晨铭把货单塞进袖中,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先去见陛下,这事得让陛下知道 —— 如今朝堂,该让他学着拿主意了。”
御书房的烛火刚被换过,亮得有些晃眼。新帝坐在龙椅上,面前摊着一卷科举章程,见两人进来,立刻起身:“叔父,婶婶,你们来得正好。” 他把章程递过来,眼里带着几分兴奋,“朕想改革科举,除了经史子集,再加一门‘商学’,选拔能懂农商的人才 —— 你看可行?”
江谢爱接过章程,见 “商学” 二字旁边,新帝用朱笔写了 “利民为本” 的小注,心里忽然一暖。这孩子从前总怕做错事,凡事都要问杨晨铭,如今竟能主动提出改革,还想到了 “商学”,可见是真把 “农商并重” 放在了心上。
“陛下想得周全,” 江谢爱抬头笑道,“如今商盟帮着运粮、修水利,若朝堂有懂商学的官员,便能更好地协调农商,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杨晨铭也点头,目光落在新帝握着朱笔的手上 —— 那手很稳,没有从前的犹豫:“陛下此举,既能选拔人才,又能让天下人知道,大朝不轻商,是好事。”
正说着,内侍进来禀报,说礼部尚书求见。这位尚书是前朝老臣,向来主张 “科举当以经史为重”,怕是来反对商学的。新帝深吸一口气,对内侍说:“让他进来。”
礼部尚书进来后,见御书房里有江谢爱,先是愣了愣,随即躬身行礼,目光落在章程上的 “商学” 二字,脸色就沉了:“陛下!科举乃选贤之途,当考圣贤之道,若加‘商学’,岂不是让天下学子都去逐利,忘了礼义廉耻?”
新帝没急着反驳,而是拿起章程,指着 “利民为本” 的小注:“尚书大人,圣贤之道,不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吗?如今农户种粮卖不出好价,商人运货遇着关卡,若官员不懂商学,如何帮他们解决?” 他顿了顿,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朕以为,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圣贤之道。”
礼部尚书没想到新帝会这么说,张了张嘴,竟没反驳的话。江谢爱看着新帝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去年他还躲在杨晨铭身后,怯生生地问 “叔父该怎么办”,如今却能从容应对老臣,心里满是欣慰。
等礼部尚书退下,新帝才松了口气,对杨晨铭笑道:“叔父,朕刚才没说错吧?”
杨晨铭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陛下说得对,以后朝堂之事,陛下尽可放手去做,臣会在一旁辅佐,但不必事事躬亲。”
从皇宫出来时,已近午时。马车里,江谢爱把青溪村的信递给杨晨铭:“你看,农户都记着水车的好呢。”
杨晨铭展开信,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嘴角弯了弯:“等西北的事了了,咱们再去江南,看看他们的新稻田。” 他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通和商号的货单,“影卫刚才来报,商号里有陌生的马匹痕迹,像是邻国的品种 —— 他们运的铁器,说不定是在给邻国造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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