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灌进杨子轩禁足的偏院时,正卷着几片枯槁的梧桐叶,落在他摊开的手背上。他猛地攥紧拳头,枯叶在掌心碾成碎末,混着未愈伤口渗出的血,在青灰色的地砖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这偏院原是王府里用来存放旧物的地方,自打他被杨晨铭重伤后,就被挪到了这里。院墙极高,墙角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唯一的院门由两名暗卫守着,连一只鸟雀都飞不出去。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空荡荡的左袖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 那日在破庙被杨晨铭一剑挑飞长刀时,左臂也被划开了深可见骨的口子,虽捡回一条命,却再也提不起重物。
“大人,藩王那边的回信到了。” 贴身小厮阿福从门缝里递进来一张揉皱的纸条,声音压得极低,“藩王殿下说,等他大军到了京城,就先杀了杨晨铭和江谢爱,再封您为户部尚书。”
杨子轩接过纸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纸条上潦草的字迹,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恨意。这些日子,他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偏院里,每一次换药时的剧痛,每一次听到院外杨晨铭的脚步声,都在提醒他 —— 他输得一败涂地。江谢爱毁了他的官途,杨晨铭废了他的手臂,若不能亲手杀了这两人,他死不瞑目。
“藩王的大军还得多久到?” 杨子轩把纸条凑到烛火边,看着它烧成灰烬,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估摸着还有半个月。” 阿福的声音带着怯意,“可…… 可杨大人最近查得紧,咱们的人根本没法出去传信,要是等藩王来,恐怕……”
“等不及了。” 杨子轩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江谢爱不是一直想查江家旧案吗?你去给她传个信,就说我这儿有当年江尚书写给藩王的密信 —— 是江家通敌的铁证,也是杨晨铭一直瞒着她的东西。她要是想知道真相,就亲自来见我,只能她一个人来。”
阿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大人,您是想……”
“她不是聪明吗?不是能在杨晨铭和贵妃之间周旋吗?” 杨子轩冷笑一声,嘴角勾起阴狠的弧度,“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去准备吧,把那箱‘东西’搬出来,藏在里屋的梁上,等她来了,咱们就送她和江家的秘密,一起上路。”
阿福看着杨子轩眼底的杀意,不敢再多说,躬身退了出去。偏院里只剩下杨子轩一人,烛火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墙上刻下的 “江谢爱” 三个字 —— 那是他被禁足后,用指甲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每一笔都透着蚀骨的怨毒。
江谢爱收到消息时,正在商盟的库房里核对粮草。阿福乔装成小贩,在库房外拦住她,递上一张折成三角的纸条。她展开纸条,“江家通敌密信” 六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指尖瞬间冰凉。
“我家大人说,这密信是当年江尚书亲手写的,杨大人一直压着不让您知道。” 阿福低着头,声音发颤,“他还说,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来偏院看,只是不能带任何人,否则他就把密信烧了,您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江家倒台的真相。”
江谢爱捏着纸条,指节泛白。她当然知道杨子轩没安好心 —— 自从破庙那次被他设局后,她对这个人就只剩下警惕。可 “江家通敌” 这四个字,还是让她心头一紧。前世江家倒台的罪名就是通敌,她一直不信,可若是真有这么一封密信……
“你回去告诉杨公子,” 江谢爱把纸条塞进袖中,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我明日午时过去,只我一个人。”
阿福松了口气,躬身离开了。江谢爱站在库房里,看着堆得小山似的粮袋,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她走到角落,从粮袋后面拿出一个小巧的铜哨 —— 那是上次破庙事件后,杨晨铭给她的,说只要吹响,暗卫就会立刻出现。她摩挲着铜哨上的纹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袖中。
她不能事事都依赖杨晨铭。杨子轩设的局,她得自己破;江家的真相,她也得自己找。
第二日午时,江谢爱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独自来到王府的偏院。院门虚掩着,暗卫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风卷着落叶,在院里发出 “沙沙” 的声响。她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硫磺味扑面而来,隐约还夹杂着松油的气息 —— 那是炸药的味道。
“江姑娘,您来了。” 杨子轩坐在里屋的椅子上,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左臂的空袖管塞在怀里,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快坐,我这就把密信拿给您看。”
江谢爱没有动,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桌子上放着一个铜盆,里面堆着些易燃的干草,梁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被黑布盖着,轮廓像是一个木箱。她心里已经有了数,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杨公子,密信呢?你若真有证据,就拿出来,别白费功夫。”
“急什么?” 杨子轩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只剩下疯狂,“你以为我真会给你看密信?江谢爱,你毁了我的一切,今天我就要你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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