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娘原本是认识本慧的,可今天抬头一看,只见她脸色蜡黄,脑袋光秃秃的,和前几天自己梦里那个揪她的尼姑长得一模一样,心里顿时就觉得厌烦。她只冷冷说了句“麻烦你了”,就拉过被子蒙住头躺下了。本慧尼姑见自己碰了个钉子,就尴尬地说:“姑娘这会儿不想见人,我还是先走吧。”接着又向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就走出了房门。随即,老鸨就把这个月的供奉米递给了她,本慧尼姑就左手拿着手磬子,右手提着口袋离开了。
随后,陈木南就离开了来宾楼回到住的地方去了,回去后,他就拿出银子让仆人赶紧去买人参和黄连。这时,房东董老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就劝他说:“四相公,你身体好好的,买这么多人参、黄连干啥?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只顾着玩乐,都荒废了学业。我是你的房东,年纪又这么大,有些话我不能不说。老话说‘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债’,像来宾楼那种地方的人,哪有什么良心!等你把钱花光了,他们就不理你了!我今年都七十多岁了,天天念经拜佛,菩萨看着呢,我不忍心看你被骗还不提醒你!”
陈木南也不想多做解释,就骗她说:“老太太说得对,我心里有数了。这些人参、黄连是国公府托我帮忙买的。”他怕董老太继续唠叨,就又补了一句:“我担心别人买的质量不好,还是我自己去办吧。”说完就出门去了,然后在人参店里找到了仆人,最后买了半斤人参和半斤黄连,看他们就跟看宝贝似的,就捧着它们向来宾楼跑去。
一进来宾楼,就听见里面三弦琴弹得叮咚响。原来是老鸨请了个男瞎子来给聘娘算命。随后,陈木南就把人参、黄连交给老鸨,让她去熬汤,自己则是坐下听他们说话。瞎子掐指一算,就说道:“姑娘今年十七岁,赶上庚寅大运,寅和亥相合,命中定有贵人相助。就是其中会有点小波折,计都星会前来捣乱,可能会有些烦心事,但没啥大问题。恕我直说,姑娘命里带华盖星,得信佛念经才能破解。以后跟着贵人,还能当太太,戴上凤冠霞帔享清福呢!”
说完,瞎子就一边弹三弦琴,一边又唱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要走。老鸨挽留他喝茶,还端出一盘云片糕和一盘黑枣,放在小桌上请他吃。丫头给他倒了茶,他边喝着,陈木南就问他:“在南京干你们这行,生意还好做吗?”瞎子叹了口气说:“别提了,现在大不如前!以前都是我们盲人算命,现在好多明眼人也来抢生意,把我们饭碗都快挤没了!就说这南京城吧,二十年前有个叫陈和甫的外地人,进城后就把那些大官老爷的生意全抢走了,现在他死了。他儿子在我家隔壁入赘,那是天天跟老丈人吵架,吵得街坊四邻都不得安宁。估计我今天回去,又得听他们吵个没完。”说完,瞎子就起身道谢,离开了来宾楼。
陈木南从来宾楼回去,走到东花园的一个小巷子,老远就听见陈和甫的儿子在和老丈人吵架。老丈人火冒三丈地骂道:“你天天在外面摆摊测字,好歹也能挣几十文钱,结果全拿去买猪头肉、烧饼,你只顾自己吃,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难不成你老婆要我来养?养自己女儿也就罢了,你赊了买猪头肉的账不还,还跑来找我要钱!咱们就天天为这些破事吵,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陈和甫的儿子也不服气,就回嘴道:“老爹,就算这猪头肉是你吃了,那也得还钱啊。”老丈人一听就更气了:“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要是我吃了我肯定还,可这明明是你吃的!”陈和甫儿子又狡辩说:“说不定我早就把钱给你了,是你自己花掉了,现在还得我来还账。”老丈人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欠的钱,凭啥说是我用了?”陈和甫儿子还耍无赖地说:“要是猪没长这个头,难道卖家也来找我要钱?”
老丈人被气得不行,抄起一根叉子棍就追着他打。就在这时,之前给聘娘算命的瞎子摸索着过来劝架。老丈人浑身发抖,就跟瞎子诉苦:“先生你听听!这小子太不成器了,我不过是说他几句,他就拿这些混账话堵我,真是气死人了!”陈和甫儿子还嘴硬的说:“老爹,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哪里不成器了?我不喝酒、不赌钱、不嫖女人的,每天在测字摊还读诗,怎么就不成器了?”老丈人愤怒地说:“咱不是说别的,就说你老婆的事,你自己老婆都不养,全指望我,我哪养得起!”陈和甫儿子竟然说:“老爹,你要是看不上我这个女婿,把女儿领回去得了。”老丈人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我把女儿领回去算怎么回事?”陈和甫儿子又说:“那你就再给她找个女婿呗。”老丈人这下彻底被激怒了,说道:“你个混蛋玩意儿!除非你死了,或者去当和尚,否则就别想摆脱这门婚事!”陈和甫儿子赌气说:“死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我明天就去当和尚!”老丈人怒道:“有本事你明天就去!”瞎子听他俩越说越离谱,劝也劝不住,只好摇摇头,慢慢摸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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