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
魈开口了，声音比浸透了业障的寒冰更冷，更硬，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灵魂上。
“身负业障……深渊气息……却有帝君的气息残余！”
魈的双臂依旧环抱，但那柄悬于身侧、缠绕着不祥暗青气息的和璞鸢，枪尖的寒芒似乎又向前递进了半分，无形的锋锐几乎要切开林默的咽喉皮肤。
“你与那深渊，究竟是何关系？”
魈的目光，那双沉淀了无尽杀戮与业障痛苦的金色竖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穿透林默的皮肉骨骼，直刺他丹田深处那方初生的内景地，死死锁定了那颗刚刚诞生的混沌之种。
深渊的气息，哪怕被厚重的岩之基座包裹，被系统极力压制，在这位与深渊鏖战千年的护法夜叉面前，依旧如同黑夜中的磷火般刺眼！
杀意！浓烈、纯粹、冰冷刺骨的杀意，混合着业障侵蚀带来的无边痛苦，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林默的心神。
体内的混沌之种在这恐怖的压迫下剧烈震颤，暗金色的毁灭漩涡疯狂加速旋转，连带着刚刚稳固下来的内景地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传递出撕裂般的痛楚。
林默感觉自己像暴风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这滔天的煞气巨浪拍得粉身碎骨！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有丝毫令对方不满，那柄弑杀过无数魔神眷属与深渊魔物的长枪，会在万分之一秒内贯穿自己的心脏，将那颗初生的混沌之种连同他整个人一同彻底湮灭！
生死一线！
林默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恐惧，精神高度集中，沟通着体内的系统，将最后一点力量凝聚于声音，尽量让它听起来平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诚：
“深渊…是不详，也是敌人！”
他斩钉截铁，直视着魈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金瞳。
“它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非我所愿！沾染其身，是为求生，亦是…为求其破灭之道！”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意念疯狂催动丹田内那方小小的天地。
嗡——
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比凝实的玄黄色光晕，自他掌心弥漫开来。
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方微缩的、混沌初开般的景象——大地般的玄黄基座厚重沉凝，其上暗金色的能量漩涡缓缓转动，漩涡中心，那颗米粒大小的混沌之种散发出微弱却奇异的平衡波动。
“此乃‘尘世之基’！”
林默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肃穆，这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亲授的真意！
“以岩为骨，承载万物！此间所容，深渊之力亦在其中！非我臣服于它，而是…我欲将其驯服，化为破敌之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指向那混沌之种核心处若隐若现的紫黑色星芒，语气铿锵。
“此‘种’，便是我之道标！它生于混沌，却非归于混沌！它终将…绽放出涤荡深渊的光芒！”
为了增强说服力，林默意念再动，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岩元素力，带着磐石不移的厚重意志，自混沌之种中分离出来，萦绕在他指尖。
这是钟离留在他体内的那一缕本源真意！
虽然微弱，但那属于七神之首、契约与大地之神的独特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点亮了露台！
魈那双冰冷如万载寒潭的金色竖瞳，在感受到那缕岩神真意的刹那，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环绕周身的恐怖煞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锁定林默咽喉的无形枪意，也悄然收敛了一丝。
他沉默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夜风拂过荻花洲的芦苇，沙沙作响，更衬得露台死寂。
许久，魈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必杀的凛冽，多了几分审视与警告：
“……尘世之基…帝君的气息…”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林默掌心的玄黄光晕，最终落在那颗混沌之种上，仿佛要看穿其未来的轨迹。
“汝体内之物，凶险异常，如渊临深。一步踏错，万劫不复，自身化为魔物，更将祸及苍生。”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虚幻，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林默耳中，如同金铁交鸣：
“汝所言之道，本仙暂且…存疑。”
“好自为之。”
“若他日，汝身之业障失控，深渊气息侵染神智，祸乱璃月…”
魈的身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骤然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彻骨的宣告，在夜风中回荡：
“……和璞鸢下，绝无生魂！”
呼——
恐怖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林默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擦肩而过的冰冷。
“系统…记录魈的警告…列为最高优先级风险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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