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撞上骨刺的瞬间，陈默听见了碎裂声。
不是他的骨头断了，是那根黑色原质触手从中间炸开，化作一蓬黑雾散在空中。他没松手，掌心的骨刺继续往前顶，把剩下的半截推离眉心。鼻腔里的血还在流，滴在锁骨处，顺着衣服往下淌。
苏红袖的刀光扫过侧面，又斩断两根偷袭的触手。她站在他前方一步的位置，唐刀横握，刀锋朝外。她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左手一直压着肩胛骨，那里龙纹还在发烫。
岩台下方，赵铁山的残魂已经完全融入地面。灰白色的光流沿着裂缝扩散，像水渗进干涸的河床。整片区域开始震动，碎石一块块浮起，在低空缓慢旋转。
“它要成型了。”苏红袖说。
话音刚落，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只竖瞳睁开，镜面反光扫过整个空间。陈默右眼立刻抽痛，血丝往太阳穴爬得更快。他抬手去按，指尖碰到皮肤时感觉到一阵异样——血管在跳，节奏和心脏不一样，像是体内有第二个东西在搏动。
“别让它盯着你。”苏红袖侧身挡在他前面，刀尖点地，金纹浮现。
心脏没有再发出声音，但空气变了。原本只是沉重，现在变得粘稠，吸进肺里像带着阻力。陈默知道这是原质浓度升高的表现，也是序列0胚胎开始主动抽取周围能量的征兆。
地面突然爆开。
一块块岩石被无形的力量拽向中心，层层叠叠堆砌成一个人形轮廓。关节处喷出蒸汽，青灰色表皮逐渐凝实，表面浮现出一道道发光的刻痕。那些光纹不是随机分布的，每一道都勾勒出某种物品的形状——一把枪、一枚弹壳、一只军靴、一面破损的旗帜。
最后一块石头嵌入胸口位置时，所有光纹同时亮了一瞬。
一个幽蓝色的军牌从石躯内部浮现，悬在胸膛正中。上面写着“赵铁山·钢铁7连”，字迹边缘微微颤动，像是有人用手指轻轻摩挲过。
石灵双拳缓缓握紧，指节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回来了。”
声音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也不再是从脑子里直接响起。这是实实在在从石躯内部传出来的，带着岩石摩擦的质感和一丝久违的沙哑。
六根新的触手从心脏下方窜出，直扑岩台。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末端分裂成叉状，明显是要一次性围剿三人。
赵铁山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跨步，双臂交叉挡在身前。触手砸在他手臂上，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巨响。石躯晃了晃，脚下的岩层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但他没退半步。
“陈默！”他吼了一声，“找它的弱点！”
陈默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过去。血月共鸣系统还在运行，但反馈很慢，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咬破舌尖，把最后一丝清醒压进感知里。
视野中，胚胎表面的人脸全都睁开了眼睛。那些面孔有的扭曲，有的平静，都在看着他。其中一张脸是他自己，嘴角甚至扬起了一点弧度。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扫描整个结构。心跳频率、原质流动方向、能量聚集点……一个个参数在他脑中闪过。程序员的习惯让他本能地寻找异常值。
找到了。
在胚胎背部靠下的位置，有一小片区域没有任何波动。不像其他地方那样随着心跳起伏，那里是静止的，像是系统里的死区。
“那里。”他睁开眼，“它最怕被碰的地方。”
赵铁山没问为什么，直接转身冲向心脏下方。他抬起右腿，狠狠踩进地面，整条腿没入岩石。紧接着，一股震荡波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地面剧烈抖动，悬浮的心脏也跟着晃了一下。
就是现在。
陈默将手掌贴在地上，启动血月共鸣。这一次，他不再引导能量去支援谁，而是让系统全功率开启空间感知。乱码闪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一串极短的数据流——【目标结构解析中……】
苏红袖趁机跃起，一刀劈向最近的触手根部。刀锋切入黑色物质的瞬间，金纹暴涨，整条触手从连接处断裂，坠落时化作烟尘。
但她落地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龙纹在肩胛骨下剧烈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冲出来。她咬住下唇，没出声。
赵铁山拔出腿，整个人跃向半空。他双手合拢，像举重运动员举起杠铃那样，硬生生托住心脏底部，阻止它继续下沉。蒸汽从他全身的缝隙喷出，石躯表面的光纹忽明忽暗。
“快！”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失真，“撑不了太久！”
陈默盯着系统界面，等待解析完成。可进度条卡在97%，纹丝不动。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镜返”还在后台运行，消耗着他最后的生命值。每次使用都会留下残留信号，现在这些信号正在被胚胎吸收，反过来干扰他的操作。
他必须关掉它。
但一旦关闭，右眼的血丝会立刻失控，意识也可能被吞噬。
他抬起手，准备切断连接。
就在这时，赵铁山胸口的军牌突然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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