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殿的玄色帷幔被晨风吹得翻卷，紫霄仙君指尖还凝着传讯符碎裂的金粉。
他望着星盘里骤亮的曜灵星，眼尾细纹里浮起冷意——那抹亮得刺目的星芒，与古籍里记载的初代仙尊命星如出一辙。“果然是曜灵血脉...“他低笑一声，广袖拂过案上青铜灯树，灯油腾起幽蓝火焰，“既然醒了，便用这试炼，试试你到底是天命所归，还是偷天换日的窃贼。“
洞外的风卷着松涛声灌进来时，灵悦正攥着邹云逸的手腕往仙尊殿疾行。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玉还带着体温，那是三年前她被罚跪玄冰阶时，他偷偷塞给她暖手的。“云逸，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她侧头看他，发间珠钗在晨光里晃出碎金，“别硬闯幻境试炼场。“
邹云逸脚步微顿，指腹轻轻蹭过她腕间那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她替他挡下噬心钉时留下的。“灵悦，“他声音发哑，“我知道你总说要护着我，可你忘了么？
当年你在杂役房冻得发抖时，是我翻遍三十三重天找暖玉；你第一次当上仙侍时，是我躲在廊柱后看你笑...如今你要涉险，我如何能...“
“因为这是曜灵血脉的试炼。“灵悦突然停步，转身捧住他的脸。
她的幻灵之眼已穿透晨雾，看见仙尊殿飞檐上晃动的玄色衣角，“紫霄那老东西在星盘里动了手脚，试炼规则会锁死入阵人数。
你若跟来，轻则被震出幻境，重则...会被当作心魔具象化的养料。“她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我要你活着，站在阵外等我。“
仙尊殿的白玉阶在两人脚下泛着冷光。
紫霄仙君负手立在阶顶，玄色道袍上的云纹随着他抬臂的动作翻涌：“曜灵血脉觉醒者马灵悦，接仙尊令。“他抛出一方刻着“曜“字的玉牌，玉牌在半空裂成七道金芒，“三日后开启曜灵试炼，幻境最深处由幻灵兽亲执，唯有破得心魔劫者，方得继承仙尊之位。“
灵悦接住玉牌时，指尖触到背面细微的刻痕——是紫霄特有的“天鉴“符文，专为检测神魂纯度所制。
她抬眼与紫霄对视，对方眉峰微挑，分明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过这关“。
“我要同她一起进幻境。“邹云逸突然跨前半步，周身仙气翻涌如潮。
他本是上仙，此时却像被触了逆鳞的兽，连发冠都有些歪斜。
“上仙不可。“幻灵兽不知何时出现在阶侧，银毛在风里翻卷如浪，“心魔劫乃神魂之试，外人身入只会扰乱心障。“它转向灵悦，银瞳里泛着促狭的光，“不过...若是她允你，倒也...“
“云逸，“灵悦握住他欲拔仙剑的手，声音轻得像落在他手背的羽毛，“你说过要信我。“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归墟那夜他替她挡下九幽冥火时说的“我信你，所以我要活着看你站到最高处“。
邹云逸的手指在她掌心蜷了又蜷，最终轻轻回握：“我在阵外守着，若你逾时未出...“他喉结滚动，“我便拆了这幻境。“
幻境试炼场的雾比往常更浓。
灵悦踩着青石板往里走，能听见身后石门闭合时的闷响。
幻灵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心魔劫，劫在本心。
你所见所闻，皆是你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
话音未落，雾气突然翻涌成墨色。
玄冥的身影从雾里浮起，他胸口还插着灵悦的曜灵剑，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妖异的花：“你杀我时说要护苍生，可你护得住么？“他身后转出红绫，那曾是灵悦最信任的小仙侍，此刻她脖颈上还勒着当日自缢的白绫，笑意在淤青的脸上扭曲：“你说要带我们脱离宫斗，可我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灵悦的呼吸一滞。
更远处，她从未见过的面容浮现——那是她父母，穿着凡人粗布衣裳，母亲眼角还带着她记忆里的笑：“悦儿，你为了仙途，连父母转世都不肯相认，这样的你，配当仙尊么？“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灵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浮起金红相间的幻灵纹。
她看见玄冥的影子边缘泛着暗紫，红绫的白绫里缠着细小的黑纹，父母的影像下浮动着若隐若现的符文——这些根本不是单纯的心魔，是被人用禁术操控的幻象！
“是玄冥旧部的手笔。“幻灵兽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他们用你最在意的人做引子，想动摇你的道心，好让你在突破时走火入魔。“
灵悦指尖掐诀，曜灵血脉在体内翻涌如沸。
她能感觉到那些操控符文在幻灵之眼下无所遁形，像蛛网般缠在幻境核心。“既然来了...“她嘴角勾起冷意，“便让你们看看，我马灵悦的道心，从来不是靠别人成全。“
她抬手结印，掌心腾起金红光芒。
那些操控符文在光芒里滋滋作响，开始成片碎裂。
玄冥的身影最先变淡，他的质问变成尖叫；红绫的白绫化作青烟，她的哭嚎消散在风里；父母的面容最后凝了凝，母亲的笑变得温柔：“悦儿，你做什么我们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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