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焦糊味。
还有“化灵散”那抽干一切力量的诡异虚无感。
三种气息混合，在破庙中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毒瘴。
杀戮，已经落幕。
曾经高高在上的瑶光圣地修士，与皇家豢养的玄甲死士，此刻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他们的尸身正在被剧毒飞速侵蚀，化为一滩滩冒着黑气的脓水，彻底失去了作为“人”的最后形态。
修罗场的中央，只剩下两个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物”。
柳长老披头散发，那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庞，此刻布满了扭曲的青黑色毒纹。
她靠着一截断裂的佛像，圣洁的白衣被鲜血与污泥浸染，狼狈的像条丧家之犬。
她体内的灵力，被剧毒与一场荒唐的内讧，消耗、压制到了冰点。
另一边，那名玄甲死士首领，半跪在地。
他手中那柄厚重的战刀断成了两截，坚固的甲胄上，除了刀痕，更多的是一道道来自“盟友”的致命剑伤。
他那双燃烧着死亡之火的眼瞳，已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丹王古河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狂热。
他干枯的手掌缓缓抬起，掌心之中，一团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墨绿色毒炎，正在剧烈跳动。
“这两个老东西的命，老夫收了！”
他正欲下杀手。
“等等。”
一道平静的声音，让古河的动作戛然而止。
楚皓从阴影中走出。
他身上那件黑袍，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沾染，与这片血肉模糊的地狱，格格不入。
他施施然走到奄奄一息的柳长老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柳长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那双怨毒到极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皓。
“小畜生……圣地……瑶光圣地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因无尽的屈辱与仇恨而嘶哑、扭曲。
楚皓的脸上，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恼怒。
他甚至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伸出手，捏住柳长老的下巴，动作粗暴，不带丝毫怜悯。
另一只手，取出了一枚通体漆黑，散发着禁锢气息的丹药。
“你……你要干什么？！”
柳长老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发自灵魂的恐惧。
楚皓没有回答。
他直接将那枚丹药，强行塞进了柳长老的嘴里，随手一抬她的下颚，丹药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这不是解药。”
楚皓松开手，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是‘囚龙丹’。”
“能彻底锁死你体内仅剩的那三成灵力，让它们变成捆缚你自己的枷锁。”
“现在，你是我的人质。”
说完，他转身走向那名同样濒死的玄甲死士首领，用如出一辙的手法，处理了这个来自皇家的“礼物”。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酷高效。
丹王古河看着楚皓这一连串的操作，眼中那嗜血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欣赏所取代。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着妖孽般的实力。
他的心智，他的手段，比自己这个玩了一辈子毒药的老魔头，还要狠，还要毒！
楚皓做完这一切，才回头看向古河，淡淡说道：
“这两条大鱼，活着的价值，可比死了高太多了。”
“一个，可以用来和高高在上的瑶光圣地，谈谈条件。”
“另一个……”
楚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以送给咱们那位威严的皇帝陛下，当做一份‘大礼’。”
古河先是一怔，随即瞬间领悟了楚皓的意图。
他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个局，还没结束！
这小子，是要用皇室自己的刀，去捅皇室的心窝！
他要逼着那位帝王，在全天下人面前，亲手处理这个被他擒下的“鹰派”走狗，将皇室内部的矛盾，彻底掀到台面上！
这不仅仅是杀人。
更是诛心！
楚皓不再多言，他心念一动，背后那尊吞噬一切的黑洞法相，缓缓浮现。
强大的吸力凭空产生。
地面上所有的尸骸、血水、断裂的兵器……乃至于弥漫在空气中的毒瘴，都被那深邃的旋涡无情吞噬，抹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片刻之后，破庙恢复了它原本的死寂与荒凉。
仿佛那场血腥的厮杀，从未发生。
楚皓对着阴影处打了个手势。
两名夜枭的成员悄然现身，架起那名被彻底制住的玄甲死士首领，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半个时辰后。
大炎皇宫，正阳门前。
巡逻的禁卫军，在门前的石狮子下，发现了一个被黑色布袋套住的“人”。
当他们惊疑不定地解开布袋，看到那张属于供奉堂死士首领的、充满绝望与屈辱的脸时，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而在那人的胸口，还用匕首钉着一封信。
信纸上，没有署名，没有威胁。
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鲜血写成，充满了令人脊背发凉的嘲讽与杀机——
“陛下，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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