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带着未干的泪痕踏进门，目光又落在手里那只金兔子上，眼眶又禁不住发潮——脑海里全是这些日子与灵儿相伴的细碎暖意，比一幕清晰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第二天早上八点，监狱的车依旧准时碾过果园旁边的水泥路面，车门打开时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李阳裹了裹身上的囚服，跟着另外几名服务人员在管教的目光注视下走下了车，脚刚沾地，便被冰冷的地气激得打了个轻颤——入冬了，风里都带着刀子似的凉意。
他没多耽搁，径直走向那片熟悉的果林。枝桠早已褪尽了叶片，光秃秃的指向铝灰色的天空，树干上还留着去年修剪的痕迹。
‘’都过来。‘’李阳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发涩，却依旧清晰，‘’入冬首先要防冻，先把树干基部的杂草清干净，再用石灰水掺着硫磺涂白，既能杀虫卵，又能反射阳光，避免昼夜温差冻裂树皮。
服刑人员默默拿起工具，有人弯腰拔草，有人搅拌石灰水，动作生疏却还算认真。李阳穿梭在林间，时不时停下示范，手指抚过粗糙的树干：‘’涂药物要均匀，从根部往上涂到一米高就够，别漏了树缝。还有那些细弱的枝条，趁现在剪了，省的消耗养分，明年春天才能冒壮芽。‘’
风卷着细碎的霜粒打在脸上，李阳却浑然不觉，他盯着，一棵以前亲手嫁接的果树，树干涂白的浆液正顺着纹路缓缓流淌，像给树木穿上一层薄薄的银甲。管教站在果园边缘，看着那个低头指导的身影，寒风吹动他的囚服，却没吹乱他眼底的专注——仿佛这片果园，是他灰暗时光里唯一的光亮。
王秀梅搬着满满一箱红苹果，脚步轻快走到果园边。她抹了把额角的细汗，笑着朝管教递了一个：‘’大哥，吃个苹果吧？刚从树上摘的，甜着呢！‘’
管教的目光原本还焦着在林间劳作的服刑人员身上，闻言才缓缓回过头，看清来人后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谢谢你，秀梅。‘’
‘’客气啥呀，这都是自家果园产的，不值钱。‘’秀梅不由分说把苹果塞进他手里，眼神里满是恳切，‘’大哥，能通融一下不，让我和李阳说几句？就两句。‘’
管教捏着那只冰凉又饱满的苹果了，迟疑了两秒，看了眼不远处正低头指导剪枝的李阳 ，终究点了点头：‘’行。‘’随即扬声喊，‘’李阳，你过来一下！‘’
‘’太谢谢大哥了！‘’王秀梅立刻笑开，把整箱苹果往他怀里推了推，‘’这些您分给大家伙吃吧，大冷天的，他们干活也不容易。垫垫肚子暖暖心。‘’苹果的清香混着动物里的寒气散开，在空旷的果园里飘的很远。
李怕听见喊声猛地回头，视线穿过光秃秃的果枝，一眼就瞥见了管教身边的身影——是王秀梅！至监狱迁到清风山，他就再也没见过妻子，心里总惦记着她独自打理度假村的辛苦，此刻骤然相见，眠底瞬间亮起光，心里的欢喜像揣了团暖火，忙扔下手里的剪刀，快步朝她跑过去。
‘’秀梅姐！‘’他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跑到近前才放慢脚步，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打量，生怕她受了委屈。
管教抱着那箱苹果，朝他摆了摆手：‘’给你们二十分钟，夫妻俩好好唠唠，别走远了。‘’说罢，便转身朝劳作的服刑人员走去，远处传来他分发苹果的声音。
李阳喉结动了动，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先问了句：‘’秀梅姐，这几天你在忙什么？‘’冬日里的风还在吹，可看着妻子熟悉的笑脸，他竟觉得浑身都暖了。‘’
王秀梅眼眶泛红，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能忙什么，不就是打理度假村嘛。你在这儿咋样，吃得饱穿得暖不？”
李阳忙点头，“我挺好的，你看我这不是胖了嘛。你自己在家可得注意身体，别累着。”
王秀梅抿嘴笑了笑，’’李阳，你闭上眼睛。”
‘’干什么呀？‘’李阳愣了愣，脸上还带着妻子的热乎劲，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拘谨，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王秀梅兜里拿出那颗灵儿留给她的朱果，她心里门清，丈夫的身子骨比他更需要这份滋养，趁着他闭眼的瞬间，轻轻塞进他嘴里，‘’声音温柔的像冬日里的暖阳：‘’把它吃了。‘’
果肉带着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李阳下意识咬碎，含糊的闭着眼问：‘’这是什么呀？咽下去还咂了咂嘴，眼里满是诧异，‘’秀梅姐，到底是什么水果？甜丝丝的，还带着点清润劲儿，也太好吃！‘’
‘’这是我头两天在山上采的野果子。‘’王秀梅脸上带着笑意，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那朱果的秘密她可不能说破。
‘’还有吗？再给我吃一个！‘’李怕咂着嘴，舌尖还留着那股香甜，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的手绢。
‘’就找到两个，特意给你留一个。‘’王秀梅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却伸手揉了揉的的头发，‘’知足吧，这果子不好找，味儿是不是比苹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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