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在医疗翼待了整整四天。
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顽固得像他本人一样,庞弗雷夫人的退烧药剂和冰敷咒轮番上阵,也只能勉强将他的体温维持在一个不那么危险的水平。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被噩梦反复纠缠。
莉拉几乎是搬进了医疗翼。她白天上完课,就回来坐在他的病床边,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汗湿的脖颈。
她听着他含糊不清的梦话,那些破碎的、充满了恐惧的词,每一个字都像在莉拉的心上敲下一枚钉子
她看着德拉科喝下退烧药剂,看着他每次在噩梦中惊醒后,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因找到她身影而流露出的安心。
他不再说那些颠三倒四的梦话,只是会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好像她是他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唯一的锚。
在德拉科的烧终于退去后的黄昏,她独自一人,重新回到了那个禁林边缘。
她仔细地检查,最终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上,找到了个不起眼的但新鲜的焦黑印记。
有人试图用魔法清理过这里的痕迹,但显然,气息可以抹去,痕迹却留了下来。
她没有声张。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不知道德拉科是否参与,参与多少。
从那之后,她没再问过一个关于禁林之夜的问题。他不说,她不问。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一种残酷的对峙。
出院那天,他看起来好多了,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瘦了一大圈。
从那天起,他变得……“过度正常”了。
他比以前更体贴,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他会坚持陪莉拉去上每一节课,即使是他最讨厌的古代魔文。
他对那些像虫子爬一样的符号毫无兴趣,通常会在上课五分钟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下课时再被莉拉没好气地推醒。
更奇怪的是,他开始给她邮寄一些麻瓜世界的东西。
有一次,一只灰色的猫头鹰给她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本封面已经包装精美的、名叫《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麻瓜小说,还有一盘oasis乐队的磁带。
包裹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德拉科工整到可笑的字迹:“我猜你会喜欢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别告诉任何人这是我寄的。”
而这些,都只是莉拉跟他随口提过,莉拉甚至已经忘记了,而他都记得。
莉拉拿着那本书,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是他笨拙的、甚至是有些绝望的示好方式。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看,我没事。我们和以前一样。
但莉拉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德拉科的身体状况变得很差。他开始在课堂上打瞌睡,脸色总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苍白。
魔药课上,他们搭档制作一种简单的清醒药剂。当轮到德拉科滴入三滴豪猪的胆汁时,莉拉清楚地看到,他握着滴管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第一滴,落在了坩埚外面。第二滴,几乎是正常剂量的两倍。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用力将滴管扔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懊恼和对自己无法抑制的愤怒。
整个坩埚的药剂都因为错误的剂量而报废了。斯内普扣了斯莱特林十分,德拉科一整节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的手怎么了?”莉拉下课后低声问。
“没什么,”德拉科的声音很僵硬,“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你知道的,要应付你,还要应付那些愚蠢的功课,很累人。”
他说着,试图用一个勉强的笑容掩饰过去。
莉拉没有戳穿他。
周末的早晨,大礼堂里一如既往地喧闹。克拉布和高尔一边往自己的盘子里堆着山一样的香肠,一边抱怨。
“……他简直不让我们睡觉,”高尔含糊不清地说,“非说我们打呼噜,昨天半夜把我们俩都赶到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去了。”
“他自己才整晚不睡,”克拉布附和道,“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板都被他踩得咯吱响。”
“如果你们两个把塞满食物的嘴闭上,也许能让这个早晨更愉快一点。”德拉科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把一杯南瓜汁推到莉拉面前,然后用叉子戳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仿佛那是什么生死仇敌。
克拉布和高尔立刻噤声,埋头猛吃。
“你昨晚又没睡好?”莉拉问,她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
“只是被两个白痴的呼噜声吵醒了而已。”德拉科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他们的呼噜声简直可以和打人柳的咆哮相媲美。”
他说完,便将话题转向了莉拉的作业。
“你的魔法史论文写完了吗?下午拿到我房间来,我帮你看看。你的论点简直是一场灾难,我怀疑你是在用脚趾头思考。”
下午,莉拉拿着作业去了斯莱特林男生宿舍。德拉科的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拉着,只留了一盏昏暗的魔法灯。
他接过她的羊皮纸,只看了两眼,就把它扔到了一边。“一塌糊涂。”他评价道,然后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自己的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