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困顿中的抉择
云溪村笼罩在连绵阴雨中，三十八岁的李建国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烟头在湿漉漉的裤兜上洇出深色圆点。妻子王秀芬去年确诊尿毒症，每周三次的血液透析像无底洞吞噬着这个贫困家庭最后的积蓄。手机突然震动，银行短信提示本月低保金因"；信息核对异常"；被停发，李建国望着屏幕上冷冰冰的数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建国，镇上扶贫办来人了。"；村支书赵大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胸牌上"；新星集团公益事业部"；的字样在雨中若隐若现。李建国认得其中高个子，上周在村口超市见过他给流浪汉发矿泉水，此刻却板着脸说："；李叔，您家符合'；特殊困难帮扶计划'；条件，但需要您配合拍摄一期短视频......"；
王秀芬在里屋听见动静，摸索着挪到门边。她枯瘦的手指抠着门框，二十年前丈夫为救她被卡车撞断腿的旧伤又开始作痛。当年医生断言她活不过四十岁，可她硬是拖着病躯把儿子供到大学毕业。此刻她望着丈夫佝偻的背影，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却生生咽了回去。
第二章：暗流下的交易
三天后的雨夜，李建国揣着新办的"；帮扶对象"；金卡走进了村东头废弃的化工厂。高个子男人等在锈蚀的铁门前，身后停着辆贴着深色车窗膜的商务车。"；李叔，您儿子张小雨在城里混得不错吧？"；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张小雨在高档会所搂着陌生女人的照片，"；听说他最近在搞什么区块链项目，资金缺口......"；
李建国瞳孔猛地收缩，后腰的伤口又开始发烫。三年前儿子执意要辍学搞什么"；数字货币"；，他抄起铁锹就要撵人，结果被儿子甩过来的水杯砸中额头。那天晚上，王秀芬攥着菜刀堵在门口："；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如今这张照片，像把淬毒的刀子扎进他心口。
"；五万，够透析三个月。"；高个子男人递过牛皮纸袋，"；当然，视频......"；他故意拖长尾音。李建国抓过袋子时，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他想起今早透析室里，病友老张临终前攥着女儿的手说："；别信天上掉馅饼......"；
第三章：崩塌的遮羞布
短视频在短视频平台爆红，标题是《绝症母亲和她的孝心儿子》。播放量破亿那天，张小雨正在参加"；链上未来"；国际峰会。他看着直播里蓬头垢面的母亲，突然想起小时候她背着他趟过暴涨的溪水，发梢的芦苇花溅到他嘴里，清甜得像山泉水。
"；张总，您看这波舆情......"；助理小林递来平板电脑，弹幕里"；啃老啃到绝症"；的评论刺目。张小雨扯松领带，会议室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在视网膜上炸开火星。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幕墙，玻璃碎裂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夜。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李建国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儿子，别忘了你爸是条硬腿。"；他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铜烟袋锅，烟袋杆内侧刻着"；人穷志不短"；。二十年前那场车祸，父亲用这条腿换了他的命。
第四章：天罚的隐喻
暴雨倾盆的午夜，云溪村上空突然响起炸雷。李建国蜷缩在村委办公室，看着监控视频里自家屋顶腾起的电光。王秀芬的遗像摆在角落，相框里的女人永远定格在四十岁生日那天——那是她人生中最体面的一刻，穿着借来的旗袍在村口拍下了一张全家福。
"；雷公要劈的从来不是无辜者。"；赵大奎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穿防护服的电力抢修队，"；刚才的雷击导致整个村子断电，但奇怪的是......"；他指向窗外，张小雨那辆特斯拉的充电桩正在自燃，火光照亮了小楼墙上某品牌矿泉水的巨幅广告。
第五章：新生与救赎
三天后，张小雨站在云溪村小学的捐赠仪式上。他剃了光头，脖子上挂着"；悔过者"；的牌子，身后是价值五百万元的医疗设备捐赠清单。村民们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他就是视频里那个"；不孝子"；，更多人则对天叩首："；老天爷开眼了！"；
李建国躲在人群最后，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诊断书。王秀芬临终前叮嘱他："；把肾给他，就当我还了当年那条命。"；此刻他看着儿子，突然想起父亲坟头的迎春花，那是母亲每年清明都要去浇水的花。雷雨不知何时停了，远山传来几声清脆的布谷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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