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静得落针可闻,与正殿的沉郁死寂如出一辙,宫人个个敛声屏气。
站在周昌旁的长安眼底无半分宫人们那般的惶恐,反倒透着几分漠然。
皇上的死活于她而言本就无关紧要。
倒是脑海里的小七一直在撺掇着她不要出宫,自此就守在徐幼清身边。
“长安,何时能见父皇?”
问出这话的周昌身体绷得笔直,眼里同样难掩恍惚,手中紧紧攥着一只小木马。
木马无半分雕饰,边角被磨得光滑温润,全然不同于宫中匠人那般精致手艺,一看便知是周望亲手所做。
长安的目光在木马上落了片刻便收回,转而低头看向周昌。
“陛下安危未定,若是殿内有好消息传来,娘娘必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告知殿下。”
她倒是知道周望何时能醒过来,但自进宫就来此处偏殿,也不能对周昌说出来。
长安这话说了等同于未说,周昌又把目光落在了贴身太监文竹身上。
小太监纵有对太子献媚讨好之心,此刻也无半分办法。
偏殿门口尽是侍卫严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半分缝隙也无,任谁也轻易出不去。
偏殿内重归沉默。
直到翠香亲自来传皇上苏醒消息。
话音落,周昌猛地松了木马,脚步急促朝着正殿奔去。
跟在太子身后的长安刚踏进大殿内,就感到满殿肃穆凝重。
苏醒的周望斜倚床上,面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清明,看到奔跑过来周昌,抬手勉强挥了挥,示意近前。
走至床前的周昌拉扯住父皇微凉的手,又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立着的母后,哽咽唤道:“父皇——”
“昌儿,听朕说。”
周望打断他的泣声,目光扫过阶下跪地的皇子、妃嫔、大臣与宗亲,强撑着气力吩咐后事。
话音落时,他面色愈发惨白,呼吸急促了几分。只得先闭目缓歇片刻,待气息稍定、攒回些许力气后,才示意众人退下。
殿内最终只剩小太子、太监来福垂首侍立。
站殿外的长安眼神沉凝落在徐幼清的背后。太子年幼,压力都将要担在徐幼清的肩上了。
方才周望留遗言时,满殿无人敢半分打断。
不是众大臣认同不足六岁的太子,不过是皆惧此刻触怒龙颜,再背负气死皇上的骂名,落个千古恶名。
等周望咽气,各方且还有的是时间争权夺利。
不多时,来福轻步走出,躬身对着徐幼清敛声禀报,“娘娘,陛下请您入内。”
徐幼清颔首,敛了眼底沉绪,抬步迈入正殿。
“幼清……”
周望望着步步走近的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殿门再次被缓缓阖上,隔绝了内里的声音。
在外等候的长安耳边全是周望余下的几位皇子皇女断断续续的哭声。
除出嫁的大公主以外,其他皇子皇子年纪比周昌还小。正是藏不住惧意、控不住哭声的年纪。
“长安,狗皇帝给周昌留下一道圣旨,若宣贤太后专权之事重现,那道圣旨可用来钳制徐幼清。”
“圣旨在哪里?”
周昌处于稚龄,气息奄奄的周望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给他一道圣旨,等于是提前把亲手扶持的靠山给毁了。
他还做不出那样的蠢事,只能是提前藏在一处地方。
“在紫宸殿龙椅底下的暗格里。”
紫宸殿旁处或许会被修缮打扫的宫人给误找出来,可龙椅不同。
宫人打扫龙椅时向来战战兢兢,只敢用软布擦拭表面尘埃,连雕花缝隙都只是用最细的毛刷拂过。谁也不敢用力撬动、破坏分毫。
“小七,毁了。”
“好。”
不用长安细说,小七直接用最为合适的药水均匀地浸润在密匣内的明黄圣旨上。
药水与圣旨间的反应没有丝毫异味,也未引发半点声响,恰如殿内帝后之间沉默。
听到陛下向皇后娘娘索要下一世相逢的来福,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陛下方才交托他和太子时眼神里的冷酷。
与此刻病榻上的温情模样判若两人。
思绪飘远间,他低垂着的头不自主的朝着龙椅所在的方向微微动了下。
却不知藏匿在密匣中的圣旨已经彻底化为飞灰,彻底消失于世间。
“咳咳。”
始终没等来回答的周望费力地喘了一口气,胸腔起伏间似有千钧重负。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徐幼清的脸上移开,眼神在周昌身上流连片刻,眼帘才缓缓闭上,再无动静。
“父皇!”
感受到始终牵着的手骤然垂落,周昌浑身一震,撕心裂肺的哭喊瞬间冲破殿内的死寂。
等候在殿外的人听到这声喊,顿时哭声响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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