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江南时，正赶上一场蒙蒙烟雨。青灰色的瓦檐被雨雾晕成淡墨，乌篷船的橹声搅碎水面的波光，张铁牛坐在船头，看着岸边的垂柳拂过水面，耳旁是几个女人的笑语，像揉碎的春阳，暖得人心尖发颤。
“铁牛哥，你看那座桥！”莉莉丝趴在船舷边，红色的裙摆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却毫不在意，红宝石瞳孔里映着远处的石拱桥，“比青城山的木桥好看多了，栏杆上还刻着花！”
张铁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桥是青石砌的，桥洞像轮满月，雨雾中隐约能看见桥上撑着油纸伞的行人，衣袂飘飘，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他伸手帮莉莉丝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水珠，凉丝丝的：“等下船了，带你上去走一圈。”
林婉清坐在船舱里，正帮苏晚整理被雨打湿的发辫。她穿件淡绿的襦裙，发间别着支玉簪，指尖灵巧地将苏晚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柔得像江南的雨：“苏晚妹妹，江南的雨就是这样，细绵得很，落在身上不凉，倒像敷了层水膜。”
苏晚点点头，手里还攥着刚摘的一朵白茉莉，花瓣上沾着雨珠，香得清浅：“比青城山的雨软多了。”她抬头看向张铁牛，眼里带着笑，“张大哥，婉清姐说前面有个巷子，全是卖糕点的，咱们等下能去尝尝吗？”
“当然能。”张铁牛笑着应下，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艾琳娜。她正靠在船舱壁上，手里拿着本江南风物志，冰蓝色的瞳孔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清亮，偶尔抬眼看向窗外，嘴角会悄悄弯一下。
“艾琳娜，你要不要也去尝尝江南的糕点？”张铁牛问。艾琳娜合上书，轻轻点头：“好，听说江南的桂花糕很有名，想试试。”
阿青早耐不住性子，蹲在船尾，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弄水面，绿色的狼瞳里满是兴奋：“这水里有没有鱼？我刚才好像看见有条红鲤鱼游过去了！要是能抓一条，烤着吃肯定香！”
林婉清笑着说：“阿青妹妹，江南的水是用来养人的，可不能随便抓鱼。等晚上到了客栈，我让厨房给你做松鼠鳜鱼，是江南的名菜，比烤鱼还好吃。”
“真的？”阿青立刻放下树枝，凑到林婉清身边，“那我要吃最大的那条！”
众人都笑了起来，橹声伴着笑语，在烟雨里飘了很远。
船靠岸时，雨小了些。林婉清早让人准备好了油纸伞，一把把递到大家手里——红色的给莉莉丝，粉色的给苏晚，绿色的给阿青，素白的给艾琳娜，最后递给他一把藏青色的，伞面上绣着细巧的荷花纹。
“这是我特意让绣娘绣的，你看，像不像咱们院子里的银纹草？”林婉清站在他身边，伞沿轻轻碰在一起，遮住了头顶的细雨。她的发梢沾着雨珠，像撒了把碎钻，眼尾带着笑，比岸边的茉莉还娇。
张铁牛握住伞柄，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轻轻颤了下，又很快稳住。他笑着点头：“像，比银纹草还好看。”
几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路边的店铺挂着蓝布幌子，风吹过时晃悠悠的。苏晚拉着莉莉丝的手，钻进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很快就捧着两盒桂花糕出来，眼睛亮得像星：“张大哥，婉清姐，你们尝尝，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张铁牛接过一块，咬了口，甜糯的糕体混着桂花的香，暖得从舌尖甜到心里。林婉清也尝了一块，嘴角沾了点糕屑，张铁牛伸手帮她擦掉，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像羽毛拂过，让她脸颊瞬间泛红，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阿青对糕点没兴趣，拉着艾琳娜往巷尾跑，那里有个卖糖画的小摊，老师傅正拿着勺子在石板上画龙。阿青看得眼睛都直了，拉着艾琳娜的胳膊：“你看！那龙画得真像！我要一个！”
艾琳娜帮她付了钱，看着老师傅用勺子舀起融化的糖稀，手腕一转，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就出现在石板上，还带着热气。阿青举着糖画，像得了宝贝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回来，绿色的狼瞳里满是欢喜：“铁牛哥，你看我的龙！比你之前画的还好看！”
张铁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看，快吃吧，别化了。”
走到巷子尽头，是一条小河，河边停着几艘乌篷船，有个老船夫正坐在船头抽烟斗。林婉清说要带大家去河对岸的园子里看荷花，几人便又上了船。老船夫摇着橹，船慢慢驶离岸边，两岸的垂柳拂过船舷，像在跟他们打招呼。
“婉清姐，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来这里玩？”苏晚靠在船舷边，看着水面的荷花，轻声问。
林婉清点点头，眼里带着怀念：“是啊，小时候总跟着爹娘来这里，我还会摘片荷叶当帽子戴，在河边追蝴蝶。”她转头看向张铁牛，“那时候我就想，以后要带喜欢的人来这里，一起看荷花，一起听橹声。”
张铁牛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林婉清眼底的温柔，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被雨水浸得微凉，却很快被他的手捂热，悄悄往他手里缩了缩，像只找到了暖窝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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