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反面呢?”
“拥挤、昂贵,扼杀天性、泯灭人性,生死不易。”
“你说的是大城市。”
“但反面因此而来,白乐天一千多年前就说过,长安米贵。多少人是城市打拼之后,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可人这玩意儿,不就是这样,反正走任何一条路都会忍不住后悔。”
“太悲观了吧?”
“幸存者偏差?有些鸡汤话,你说不得,我说不得,说出来,就是何不食肉糜。大城市不是你的资本,你是大城市的资本。身在其中,辛酸苦辣,是福是祸,没人说得清楚,但围城外永远挤满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张望的继承者。”
“你喝多了?”
“没啊。发发牢骚。”
“你还有牢骚?”
“替上辈子发的。”
“还有么?”
“多了去了。”
“行吧,你说说,我听听?”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说服一个人,你其实没那么特别,所以,大家都年轻过,何必浪费口水。有些事儿,想干就干,不干肯定不死心,只是万一被毒打了,告诉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啊~~~~,然后,等你回去,发现,小城镇里保安都是世家,哪有位置给你当,哈哈哈哈~~~~~~”
“李乐,你要疯啊?”
“没,我很正常。”
“其实,小红和小蝶不是很像?”
“那人,阿西....不一样,两种类型,阿一古,别提她,一提她,我就,哎呀,你摸摸,额心里就堵得慌。”
“手拿开。”
“不要,你摸摸。”
“嗬~~~tui!”
“嗯,鸡肉味儿嘎嘣脆。”
“噫~~~~~你是真喝多了。”
喝没喝多,李乐心里明白,他就是在发牢骚。就因为发牢骚,他才觉得姚小蝶身上那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有多美好。
所以他想做一点儿事,让一些像姚小蝶一样的人,在独立做出人生选择的第一步时,能少一些压力。之后,或许会失败,会有付出的回报不对等,会愤怒于不公,但最终,能保留一分对那个城市的善念。
回想起,当一身疲惫的走出地铁,下了公交,给电动自行车充上电之后,有那么一个不会太贵,不会太拥挤,能洗澡,能吹空调,能有片刻宁静让自己躺在床上,刷手机看烂洋柿子骂两句码字儿的你丫是水母转世,再琢磨琢磨之后是走是留的小窝。
看着窗外“莲花帝国”里,那一栋栋居民楼的窗户里散发出的灯光,李乐忽然说道,“诶,梁师傅。”
“怎么,李先生?”
“前面第三个路口,左拐,右手边有个小区的大门,你往里面开。”
“好。”
大小姐扭头,“你又想起哪出?”
“看看人还在不在。”
“什么人?”
“楚河汉界。”
“哈?”
五分钟后,车子停到二十三号楼,三单元楼下,李乐抬头看,“嗨,亮着灯的。”
一推门,下车。
“你干嘛去?”
“家访,你等我几分钟。”
大小姐似乎想起什么,只是笑了笑,“过时不候,你自己打车去酒店。”
“知道知道。”
楼道里依旧没有灯,小李数着十一凳的台阶到了五零二,敲了敲门。
里面门开,隔着简易防盗门,一个光着膀子,叼着烟头,露着两扇肋排,瘦巴巴的年轻人透过栏杆上的窗纱,看着门外高壮的圆寸脑袋,眼神里透着一丝慌张。
“你,你找谁?”
看着这张脸,李乐有些失望,可还是笑道,“啊,别紧张,我不打劫。”
“那你是?”
“我想问问,你住这里多久了?”
“呃....”
“放心,我想找的是原先住这里的一个叫郑涛,一个叫房艳的,他俩嘎盆友的。”
“哦哦,你问我们前前的一对儿?”
“是,你知道?”
“听房东说过一嘴。”
“怎么说的?”
“一起回老家了。”
“哪个老家?”
“钟吾,说是回老家考公务员了。”
“哦,考上没有?”
“这就不清楚了。”
“好吧,谢谢。”
“不客气。”
“卡彭!”
一明一暗,李乐掏出手机,借着灯光看了眼手写的门牌号,叹了口气,下了楼。
“走吧。”
“怎么,没人?”
“确切说,是没找到想找的人。”
“怎么了?失联了?”
“嗯。前两年还联系着,两人一边在这儿打工,一边考公,姑苏的公考一战失利,我还给寄过资料,可后来再给打电话,就没回了。”
“两人都是?”
“估计有什么变故吧。”
“伤心了?”
“没,就是不知道结果的失落,也不知道是分了还是别的。大概率是分了,这俩,其实不是很般配。房艳有想法,上进,郑涛有些随遇而安。”
“那也说不定,人家万一回家结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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