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片开始规律摆动，“叮当”之声像编钟的敲击。
李乐用站姿射击，膝盖处绷紧的布料显示出他正在用股四头肌抵消后坐力。
之后的子弹，全部打在直径三十公分的铁片中间，跳弹在岩壁上划出银色弧线。
当弹匣打空时，硝烟裹着草屑在枪管四周盘旋。李乐放下突击步枪的动作依然带着新手的生涩，左手食指甚至忘记离开护木。
“弹着点间距不超过十五厘米。”
安德烈鞋尖搓动着尚有余温的子弹壳，歪头冲哈德良说道。
“嗯，击发间隔1.8秒，呼吸节奏没乱过。倒数第二发，来了风。”
“知道，需要同时计算风偏和抛物线。”
“可也打中了。还有，看老板的手。”
“看到了，很放松，那几道压痕，说明在第七发子弹时就找到了最佳握力。”
“体型确实占优势，压住枪，枪口上跳比普通射手低20%。这种，啧啧啧，苏卡！”
山风卷着硝烟掠过射击场，李乐卸下空弹匣的动作依然笨拙。
“老板，你第一次摸枪？”博伊奇接过枪，检查了一下。
“也不算，就军训时候打过几发子弹，咋？”
“没什么，很好了。”博伊奇点点头。
哈德良和安德烈则扯过了韩智，“指导员，老板说他第一次摸枪，我怎么不信呢？”
“别不信，我们那别说真家伙，就是买玩具枪动能超过1.8焦耳/平方厘米，都得给你抓紧去。”
“天赋？”
“或许吧。”
“可惜了。”
“不可惜，就他这体型，你怎么用？”
“机枪手。”
“那还是当老板吧。”
“可不，指着他挣钱呢。”
“李乐，结束了？”
这时候，恩杜杜走了过来。
“怎么？”
“来消息了，明早十点，交换第一批人质。”
“什么意思？”
“第三方红十字作为唯一中立协调方，全程主导交换流程，执行零接触原则，由红十字分两组人，分别从卡尔梅加和政府控制的最近城镇蒙博托接走人质和组织成员，然后送回。”
“几换几？”
“一换五。”
“两地距离多远？”
“五十公里。”
“咱们能做什么？”
恩杜杜笑了笑，“红十字会愿意雇佣我们作为保护人员去接人质，不过ONLY对人数有限制。”
李乐长舒口气，“那就好，先救一个是一个。”
。。。。。。
卡尔梅加。莫伊和卡比萨开着车，跟着前面骑着摩托的塔梅内，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路，来到一处位于树林中的高大院墙前。
透过车窗，能看到院墙上铁丝网，还有一座高过院墙碉楼。
塔梅加停下车，冲碉楼上喊了几声。
没一会儿，便有几个背着枪，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守卫从墙边的一处铁门里走了出来。塔梅内冲车里的莫伊一扬手。
“头儿，咱们下去。”
“好。”
两人下车，走到门前。
“不好意思两位，按规矩，得搜身。”塔梅内笑道。
“没问题。”莫伊和卡比萨一抬手。
搜完身，守卫冲塔梅内点点头。
“走吧，咱们进去。欢迎来我家做客。”
“谢谢！”
等进来，看到一个已经没了水的游泳池，莫伊这才发现，自己刚走过的是后门。
院中水泥地上晾晒着迷彩服和女人的长裙，晾衣绳旁停着改装皮卡，后车厢堆着锈迹斑斑的RPG发射器和上面晒着鞋子的弹药箱。
泳池边的铁皮棚下，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兵正在麻利的给悬挂在铁架上的一只羊做着肌肉组织分离，羊头倒张着嘴，表情有些可怖，苍蝇在已经拔了一半的羊皮上来回盘旋。
“这是招待你们的，那两个是我弟弟。”塔梅内指着那头羊，又用本地话和两个提着刀的少年打着招呼。
“谢谢！万分荣幸。”
“这有什么，咱们是朋友。走，去前面。”
“好。”
到了前院儿，能看到主楼的阳台上支着卫星天线，窗内飘出法语新闻广播声。
鸡群在树下啄食，树荫里拴着卫星电话充电的太阳能板，院墙边的一个铁皮屋里，还能看到印着“UN救援·面粉”字样的口袋，零散的堆在一起。
推开一楼一道虚掩的橡木门，塔梅内笑道，“你们先坐，我去叫我哥下来。”
“好。”
塔梅内出了屋，莫伊拉着卡比萨，扫了眼这间会客厅。
墙上挂着欧加登地图，用红蓝记号笔标注着矿区与政府军据点，地图下方却供着圣母像与AK-47子弹壳串成的念珠。
没一会儿，就听到柴油发电机开始轰鸣，头顶的风扇开始转动起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靠近，莫伊转过身，看向门口。
一个长相和塔梅内几分相像，也有一对凸眼的军装男人来到门口。
“你们最好是来谈生意的，否则，只能请你们见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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