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怒火、委屈、不甘和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苏明哲!你那个家,除了会拖后腿,还会干什么?!”
她声音颤抖,指着卧室方向,大声呵斥道:
“当年我妈为了来照顾我和小咪,提前退休!你妈呢?那个护士长婆婆呢?!用个假的病历就把我们打发了!就因为小咪是女孩!
现在你爸又搞出这种事情!你们苏家……你们苏家简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是个让人作呕的泥潭!”
吴非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得苏明哲体无完肤。他想辩解,想为父母开脱,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血淋淋的旧账和新伤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吴非的冷血,并非天性,而是被苏家长期以来的冷漠、算计和如今的惊天丑闻,一点一点逼出来的。
她对那个远在苏州的婆家,早已半点好印象都欠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失望与厌恶。
苏大强的入狱,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心中那座名为“忍耐”的堤坝,彻底冲毁了而已……
……………………………………
夜色如墨,浓重地笼罩着苏州工业园区。高档住宅区内万籁俱寂,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透出光亮,像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孤舟。孙副总家的书房,便是这其中之一。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并未完全拉拢,留出一道缝隙,窗外远处园区零星未熄的灯火,如同黑暗中窥视的兽眼,冰冷而疏离。
书房内,只亮着一盏复古绿罩的黄铜台灯,光线被灯罩约束,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一圈昏黄而逼仄的光晕,仿佛将所有的焦虑和算计都浓缩于此。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普洱冷却后淡淡的涩香,与昂贵的雪茄余味交织,却丝毫无法安抚主人烦躁的心绪。
孙副总深陷在宽大的进口皮质座椅里,柔软的皮革此刻却像冰冷的沼泽,让他感到陷溺与不适。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红木桌面上敲击,那单调的“笃笃”声,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节奏,映衬着他脑海中白天与蒙志远那次憋屈会谈的回响,挥之不去。
就在他心浮气躁,感觉胸中块垒难消之时,书桌上那台苹果一体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随之亮起,一封新邮件的图标突兀地跳了出来。发件人匿名,标题空白,像一道悄无声息潜入的暗影。
孙副总慵懒地倾身,移动鼠标,带着一丝不耐点开了它。邮件内容极简,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几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
当照片在冰冷的屏幕上完全加载出来的瞬间,孙副总原本深陷在座椅里的身体猛地绷直,像被无形的线拉扯起来!
他浑浊的眼睛骤然收缩,锐利的光芒迸射而出,整个人如同沉睡的猎豹嗅到了猎物气息,瞬间精神抖擞,所有的烦躁被一种混合着震惊与狂喜的兴奋所取代!
台灯的光晕牢牢锁住屏幕上那张脸——苏明玉!背景是平江路大儒巷那家格调看似温馨的“食荤者”餐馆。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却照不透那份深藏的疲惫与……(在他看来)可疑的放松。
而照片另一个焦点,那个在开放式厨房里系着围裙、看似专注烹饪的餐馆老板!上面还特意标注了这个人的身份,鎏金集团的公子。
孙副总对这张脸有印象!一次偶然的高端商业酒会上,他见过这个低调的年轻人,恰好知晓其不为人知的背景——鎏金集团的公子爷,石天冬!
苏明玉……众诚的利刃……鎏金集团的公子……
这两个身份在孙副总脑中猛烈碰撞,火花四溅!他的嘴角难以自抑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丝混合着震惊、狂喜和“终于等到这一天”的狞笑,在那昏黄局促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狰狞。这封匿名邮件,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这突如其来的“利器”,让他立刻想起了前不久那件让他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的事情。
当时,苏明玉因家事(他后来才知是其父涉嫌杀人)无故失联三天,导致一个重要客户谈判因关键信息缺失而崩盘,众诚蒙受巨大损失,他也在客户面前颜面尽失。
他怒不可遏地冲进蒙志远那间宽敞明亮、在整个苏州城都算得上是高端的别墅,痛陈苏明玉和柳青(他认定柳青也难辞其咎)的无组织无纪律,要求严惩。
可蒙志远呢?那个老狐狸!置身于光鲜亮丽、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办公室中,脸上却挂着与之格格不入的、看似和煦实则虚伪的笑容。
他用一套“年轻人需要空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太极拳,轻描淡写地将他的指控化解于无形。
最让孙副总感到屈辱的是,蒙志远还摆出礼贤下士的恶心姿态,亲自用那套价值不菲的紫砂壶给他泡了上好的明前龙井,却转头热情地端上来一盘干瘪的油条:
“来,老孙,来尝尝,刚出锅的,可口得很!”
热茶配油条?看着摆在精致茶海旁那根金黄油腻、与周遭典雅环境极端违和的油条,孙副总当时血压飙升。这荒谬的组合,哪里是关心?分明是极致的羞辱和赤裸裸的服从性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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