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瑜轻轻咳嗽一声，好看的眉眼涌起淡淡的微笑。“你误会了，是她救了我。”
狐桃目光狐疑的看看明媚，看看柏瑜。“你不是受她胁迫?”
柏瑜眸光淡淡，“魔教如今已经没了我的位置，我之前被囚禁在监牢之中……”
“那些人竟然敢这样对你?”狐桃面上怒气冲冲，“她从监牢之中救了你，所以你才跟了她?”
柏瑜点点头，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的确是这样。
狐桃目光在明媚和柏瑜之间转来转去，它突然冷笑一声：“既然她救了你，你就归她所有，若我从她手中救了你，你岂不是也归我所有?你们人族讲究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想报，你这样的好颜色，我也贪恋的紧。”
柏瑜：“??”
明媚：“……”
悄悄赶来的粉团子则对狐妖竖起了手指，敢和宿主抢人，这样的胆量它也佩服的紧啊。
明媚眸色微冷，容色渐凉，她的声音很冷很静，丝毫不掩饰其中的肃杀之气。
她淡淡道:“妖孽!”
语出，刀起，刀落。
一道寒光仿佛划开阴阳两界，将天地分割，带着吞噬日月，搅动星河的气势朝着狐桃劈去。
刀势磅礴如山岳压顶，狐桃施展的法术在这力量面前渺小如萤火之光。
它根本来不及惊讶，就感受到一股死亡的力量渐渐将它吞噬。
这是绝对凌驾在它之上的力量，它在这力量面前生不起一丝丝反抗之心，甚至本能的想俯首称臣。
明媚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的面前这样撒野。
刀光闪过。
狐桃的身体被分成两半，整个人不甘心的跌倒在地上，鲜血从身体中缓缓溢出。
明媚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一丝丝怜惜。
这只狐妖触触动了她的逆鳞，不能被人碰触的逆鳞。
所以，该死!
粉团子悄悄吐了吐小舌头，这只狐妖能把宿主得罪成这样，作死的能力真的很厉害呢。
柏瑜看着明媚，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吗？
明媚居高临下的看着狐桃的尸体，淡淡道：“你一心想要成为人，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哪里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狐桃的嘴巴动了动，已经被分成两半的身体竟然在缓缓愈合，只是眉心到尾巴多了一条红线。
柏瑜蹙眉：“她修炼出了第二条尾巴，拥有了第二条命。”
明媚颔首，的确，她刚才看见了，狐桃的尾巴尖，竟然有分叉，现在一条尾巴脱落在地上，只剩下一个很小很小仿佛刚刚长出来的狐尾。
狐桃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恢复，显然，它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最关心的反而是明媚说的那么句话，为什么它不懂真正的人。
此时的它已经无法再维持人形，渐渐地显出原形，一条雪白的狐狸出现在原地。
“为什么？”狐桃执着的问。
它的眸子里有眼泪，有疑惑，更多的则是悲壮。
明媚心中了无情绪：“你真想知道原因？”
狐桃艰难的点点头，“想，求求你告诉我，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依旧是个糊涂鬼，我知道自己犯了很多杀孽，我想成为人，我这张脸，使用无数鲜血和杀戮换来的，在你眼中，这脸或许很丑陋，但我已经努力了，我恨人，也想成为人。我想不明白，那些人明明有一张人的脸，为什么却会做着连妖都不想去做的事情，我也想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
明媚冷漠的看着它。“你以为真正的人，一定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难道不是？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明媚看向柏瑜，“你来告诉她！如果它救了你，你会怎样?”
柏瑜默叹一声，垂眸看向狐桃。“若你从魔教大牢中救了我，我会说，救命之恩，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若你从她手中救了我，我……”
“你会怎样？”狐桃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其中关窍。
柏瑜平静诚实道：“我会恨你！”
狐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它很难很难消化柏瑜说的话。
柏瑜微微红了脸，在明媚面前这样坦白的袒露心迹，让他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便是说了，说完之后，却有一点点轻松。
明媚挑眉：“你听到了？”
“听到了！”狐桃心若死灰，她心心念念了数千年想要成为人族，然而做了十几年人，依旧不懂什么是人。
它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做法你就要厚此薄彼？难道因为我这张脸不够漂亮？”
柏瑜长叹一声，决定给这位幼年时就相遇的小伙伴一些忠告。
“人是看脸的，你的容貌的确会有一些影响，但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缘分，机缘，人族更注重天时地利人和，种种要素缺一不可，你若来救我，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被你救，我若不愿，你强行救了，便是你的过错，我并不会感谢你，对你说一句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已经是客气，她救我，我是心甘情愿被救的。”甚至心里隐隐约约很是欢喜，柏瑜默默的想。
狐桃气息一窒，低头细细品味着柏瑜的话。“你喜欢她？”
柏瑜差点儿噎住：“……”
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想和她在一起。而且，若我是你，有这样一身出神入化的法术，根本就不用答应别人的条件，也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五官给我，可是你，虽然是狐族，但显然并不太懂得变通，你走上今天的路，很大程度上，有你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狐桃言语中有些唏嘘，有些恨恨。“人族太狡诈了。可怜我行善数千年，生怕行差踏错，可还是毁于一旦，我身为狐族，深怕被人认为狡诈，战战兢兢日行一善，我想等我成为人，就能修炼更利害的天地大道，迟早会摆脱兽族的身份，好不容易，修炼出了人身，可我竟然没有脸。”
说到这里，狐桃陷入了漫长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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